戴佛斯(第3/8页)

“你来吧,这正是诸神的意愿。卷你的风暴,大人——然而,如果你还有脑子,请记得这座城堡的名字。”科塔奈爵士一拉缰绳,朝城门飞驰而去。

史坦尼斯一言不发,静静地调过马头,开始回营。其他人跟随行动。“这样的工事,如果强攻,只怕会损失好几千人。”年迈的伊斯蒙伯爵发愁地说,以母亲那方的血缘而论,他算是国王的外公。“依我看,只拿一条生命冒险会不会比较妥当?我们的要求正当,天上诸神一定会祝福您的代理骑士,保佑他获得胜利。”

是真主,没有诸神了,戴佛斯想。你忘了吗,老先生?我们如今只有一位独一无二的神灵,那就是梅丽珊卓的光之王啊。

琼恩·佛索威爵士说:“纵然我的剑法尚不及卡伦大人和古德爵士的一半,但我也很乐意代您出战。陛下,请您放心,科塔奈找不到代理骑士,因为蓝礼并未在风息堡留下任何像样的武士,城里的守军不是老头就是刚入伍的小孩。”

卡伦伯爵也表赞同:“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唾手可得的胜利,而且充满了光荣。想想看,用美妙的一击赢下雄伟的风息堡!”

史坦尼斯一眼扫过众人。“你们叽叽喳喳活像枝头的喜鹊,而且比它更没脑子。我要自己静一静。”国王盯住戴佛斯。“爵士,跟我来。”他一踢马刺,远远抛开他的随从团,只有梅丽珊卓继续跟随。她举着一幅巨大的烈焰红心旗,宝冠雄鹿绣在心的内部,似乎已被完全吞噬。

戴佛斯骑过贵族领主们身边跟上国王,看到人们面面相觑。这些人可不是洋葱骑士,他们来自久负盛名的尊贵家族,骄傲而有势力。不知怎的,他意识到蓝礼从不会如此斥骂他们。那位年轻的拜拉席恩天生便适合宫廷交际,而他的兄长却很令人悲哀地一点都不会。

马儿快跑到国王身边,他放慢速度。“陛下。”从近观之,史坦尼斯的气色比刚才所见还要糟糕。他形容枯槁,眼旁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走私者应该很能察言观色,”国王说,“你来评价科塔奈·庞洛斯爵士如何?”

“他很顽固。”戴佛斯小心翼翼地说。

“依我看,只怕是想死想得发疯,居然敢当面拒绝我的宽恕。好啊,这下他不但葬送掉自己的性命,还给全城的人都判了死刑。决斗?”国王不屑地一哼。“毫无疑问,他当我是劳勃!”

“我认为他只是想孤注一掷。他哪里有别的指望呢?”

“当然没有。城堡一定会陷落。但如何能加快进程?”史坦尼斯陷入沉思,透过马蹄有节律的“嘚嘚——嘚嘚”声,戴佛斯听见国王磨牙的细微响动。“艾利斯特大人力主把老庞洛斯爵爷带来。他是科塔奈爵士的父亲,你认识他,对不对?”

“当我以您信使的身份遍访南境诸侯时,庞洛斯大人待我最为客气有礼。”戴佛斯说,“但他已经老朽不堪,陛下,他虚弱无力,疾病缠身。”

“佛罗伦的意思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中展示他的虚弱。比方说,在他亲生儿子面前,给他脖子套上绳索。”

反对后党是危险的举动,但戴佛斯发誓要对国王永远忠实。“我以为此举很不妥当,国王陛下。就算科塔奈爵士看着父亲死在面前,以他的操守,也决不会负人所托。这样的行为对我们毫无益处,徒然为我们的事业蒙上污名罢了。”

“污名?”史坦尼斯恼火地说,“莫非你要我饶恕叛国者的性命?”

“您不就饶恕了后面这群老爷?”

“你在指责我,走私者?”

“我没资格责备陛下。”戴佛斯唯恐自己说得太多。

国王不依不饶。“你对这位庞洛斯的评价比对我帐下诸侯的评价还要高。为什么?”

“因为他坚持信念。”

“坚持对一位死了的篡夺者的信念。”

“不错,”戴佛斯同意,“然而终究,他能坚持。”

“而我们后面这群人做不到?”

戴佛斯已经在史坦尼斯面前说了太多,此时再不能假装腼腆。“去年他们是劳勃的人。一个月之前是蓝礼的部下。今早上却又都成了您的忠臣。那么明天,他们会倒向谁呢?”

听罢此言,史坦尼斯哈哈大笑。笑声犹如一场突兀的风,声调粗鲁,满是嘲弄。“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梅丽珊卓?”他对红袍女道,“我的洋葱骑士总能对我实言相告。”

“您的确很了解他,陛下。”红袍女说。

“戴佛斯,我一直很想念你。”国王说,“你说得没错,在我后面,跟了一大群叛国贼,我的鼻子不会欺骗我,这帮封臣爵爷们在犯上作乱期间尚且反复无常!我是需要他们,但你要知道:我曾因更轻微的罪行惩罚过比他们高贵的人,如今却不得不欣然饶恕他们的罪孽,心里是很难受的。你完全有理由责备我,戴佛斯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