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相(一)(第4/5页)

开国大帝主墓室的石门,比其余墓室都更建制恢宏,简直像个高大的庙宇,君珂仰头看了半天,才在巨大的石门中部,离地面丈许的地方,找到了两处小小的凹陷。

她看看那形状,若有所悟,趁自己真力凶猛的时机,背起纳兰君让,纵身跃上石门。

这一跃她便发觉,强壮状态下的自己,确实很牛叉,背着个纳兰君让,还跳的轻轻松松。

脚尖轻轻一踹,石门上已经多了两个洞,她踩着那洞,将纳兰君让手上龙戒和自己手上的凤戒,合上了那两个小小凹陷。

她的手指贴上去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平,毕竟是大拇指戴着,不过也没在意。

等了一会,石门并无开启的动静,她愕然抬头,忽然听见一丝微响。

心中警兆忽生,她脚尖一蹬,飞速从石门上弹开,身子刚刚拔离门身,咻咻数十道乌光纵横交射,自刚才她贴着石门的位置呼啸而过。

君珂半空中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她吃了那莫名其妙的东西,武功出现大涨,刚才那一下,平时她便躲不开去!

正在庆幸,想要再借力跃起,忽然丹田一空,虚弱状况重来,砰一声,两人重重栽落地面。

君珂背着纳兰君让,所以落下时,倒霉的太孙又做了垫背,君珂只听见一声惨哼,纳兰君让生生被她撞醒,但剧痛之下,头一偏,又给痛晕了。

君珂露出欲哭无泪表情。

更欲哭无泪的是,她此时正在虚弱状态,烂泥一样毫无力气,别说再去开门,就算从纳兰君让身上爬起来,也做不到。

君珂心中尴尬而无奈,躺在纳兰君让身上拼命运气,希望能在他醒来之前恢复正常。

可事不遂人愿,底下一声闷哼,纳兰君让悠悠转醒,几乎醒来第一瞬间,他脸上便露出痛苦的表情。

君珂心中一震,她知道纳兰君让坚忍刚硬,不是极度痛苦不会有任何示弱,生怕自己压到了他哪处伤口,急忙试图挪开,可是越急越没力气,那些挪开的动作,在纳兰君让身上,倒像是调情的磨蹭,纳兰君让不仅呻吟,简直就快喘息了。

更糟的是,先前君珂和苍芩老祖追逐,衣衫撕裂,虽然后来她撕下内衣布条遮的遮绑的绑,终究也有点衣不蔽体,此刻微微一动,肤光胜雪,刺得纳兰君让脸色更红,赶紧闭上眼睛。

君珂脸色爆红,不动了,讪讪抬头望天,拒绝和他对视。

忽然手指被微凉的手执起,却是纳兰君让,将戴在她大拇指上的凤戒轻轻取下,换成了食指。

他动作轻柔,神情虔诚,一个换戒指的动作,做得无比神圣。

君珂怔怔低头看着,有心想阻止,却为他的神情所慑,不敢说话。

从她的角度,看见纳兰君让抿紧的唇,因为虚弱,他唇色微白,线条仍是明朗美好的,此刻微微弯起的弧度,少了平日的凌厉冷淡,却多了一分浅浅温柔,而微垂的眼睫下,眸光如水。

四面似有光晕淡淡,打在彼此身前,勾勒静谧而神秘的轮廓……华丽恢宏的皇家巨门、相拥依偎的俊美男女、熠熠闪光的凤戒、温柔相执的手指……

如果不去探讨真正的关系和真实的情境,这着实是一副很美而令人憧憬的景象。

纳兰君让就没有去探讨。

他专注地将凤戒戴上她纤细雪白的手指,在那本该凤戒存留的位置。

这一刻不是墓室,是大殿;不是墓门,是宝屏;不是恩仇交织的敌人,是同甘共苦的伴侣;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相许的迎接。

这一刻是他心目中演练过、憧憬过、无数次想象过,却心中深切明白,永无实现之日的场景。

未曾想皇陵之遇,阴错阳差,变相助他幻梦成真。

他原本应该一个人进入墓室的,只需要带龙戒便可,然而临行前心血来潮,将凤戒也悄悄带来。

老天不算薄待,凤戒终有认主的这一次。

便戴上一刻也好。

便是想象也好。

一生里注定遥遥高处,注定孤家寡人,注定将所有投入那些永无止境的争夺筹谋天下之局,永远以国家利益为先,娶不爱的人,立陌生的后,在龙辇之旁,坐着面目模糊的妻。

且拂开那清晰可见的前半生与后半生,留这一幕鲜明珍异。

但记永久。

……

君珂在这样近乎肃穆,几乎令她有某些不该有联想的气氛里,看着凤戒戴上正确的手指,巨大的戒面,几乎覆盖半个手面。

“要戴对位置,否则贴靠不紧,门还是不会开。”纳兰君让撒手,淡淡解释。

这个解释君珂接受,只是心中对刚才他的神情还是有几分不安。

纳兰君让忽然抬手,将她抱了抱。

君珂愣住。

纳兰君让却立刻撒手,闭上眼睛,一副“我想抱所以抱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