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串(第18/20页)
阿隼马上上前,抓起枯骨花往外一拉。
枯骨花如同长在了石几上,纹丝不动。阿隼惊讶万分,用力拉扯,仍是如此。巫琇苦笑道:“公子好歹信我一次。这是我家祖传法术,需在鬼节当日,以枯骨花做诱饵,引地下的血蚨菌丝出来。”
说话之间,只见一条细细的红色丝蔓从骷髅的下巴处向上游走,接着多条丝蔓出现,将骷髅紧紧包住。一会儿工夫,骷髅已经变得血丝缠绕,比白骨森森更加瘆人。
巫琇道:“我这就带几位公子去取宝贝。能否将绳子解开?”见三人都不言语,苦笑道:“好吧,就这样。”由阿隼押着,蹒跚着朝屋门走去。
毕岸不为所动,蹲在地上,认真研究陶墩上的花纹。巫琇似乎有些焦急,点头哈腰道:“公子快随我来。老朽不才,还是收藏了几件宝贝的。”
公蛎一想到吃了木魁果便能象毕岸一样英俊,兴高采烈一甩袖子便要跟上,手指却不小心挂到一条细线,勒得生疼。
低头一看,是一根长长的马尾状东西,黄白色,带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一头缠绕在公蛎的手指上,一头压在陶墩的封口处。公蛎揉着手指头,不满道:“亏你还是大名鼎鼎的巫家后人,太不讲究了,这么大个陶墩放屋里做凳子,石几还砌这么低,又占地方又不方便。”
巫琇扭头看了一眼,赔笑道:“是是,过些天我便换些高大舒服的桌椅来。”
毕岸听到公蛎埋怨,走过来附身检查那条细线,用力拉扯了几下,突然后退一大步,拔出长剑猛然朝刚才的陶墩劈去,碎屑溅起,砸在公蛎的脚面上。
(八)
陶墩一分为二,一具蜷缩着的男子骨架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他看起来身材高大,骨骼受到严重挤压,脖颈折断,头颅几乎是搁在膝盖上,而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缕黄白色马尾。
公蛎抱着脚趾,嘴巴微张,忘记了埋怨毕岸。阿隼一下将腰刀架在了巫琇的脖子上。
毕岸用剑尖挑起一跟断骨,道:“骨头中部发红,关节处发黑,系中毒身亡。从骨龄判断,此人应该四十上下。”然后又挑起马尾:“上等白色马尾浸过松香,是做琴弦的材料。此人对音律比较精通,他是——”
“是魏乐师!”公蛎率先叫了出来。他很是得意,偷眼看了看毕岸。
毕岸微微颔首,道:“没错,从尸体判断,正好符合魏乐师的特征。”他踢了踢旁边一个陶墩,“这些陶墩,只怕个个都有猫腻,可能刘婆子也在里面。阿隼明日安排人手,打开全部陶墩。”他看向巫琇,冷冷道:“你发现血珍珠一事败露,便杀了魏乐师灭口,是不是?”
巫琇脸色极为难看,一言不发。
毕岸扫视着房间,深吸了一口气,道:“外面确实是口普通的水井。这里,才是真正的井卦之门。”他将长剑指向正中的石几。
巫琇揪然变色,嘴唇紧闭,怨毒地瞪着毕岸。
原来巫琇将这个小院按照易经后天第四十八卦“井”卦布置,取其卦象“枯井破费已多年,一朝流泉出来鲜,资生济渴人称羡,时来运转喜自然”之寓,本卦原是上上卦,为的是重振家族雄风。一方面他故意将“井”卦之门建在屋中,装饰成了一个普通的石几,避免招人耳目,另一方面,他手段阴毒,杀人无数,如此的“井”卦布置,可以为他杀人灭口、施展法术做最好的掩护。
公蛎一看,可不是,这个石几,分明就是一口被封的井。这井里不知道有多少屈死的冤魂和未知的东西,公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忙走到毕岸身后站着。
巫琇突然叫道:“你就是毕岸?”
毕岸坦然地正视着他。
巫琇咬牙切齿道:“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同我过不去?”
公蛎一想起那些花季少女变成了白骨架,心中又是可惜又是害怕,躲在毕岸身后抢先骂道:“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子,同你有冤有仇?还有我,你害我的时候,何曾想到我同你无冤无仇?”
巫琇理亏,气焰低了下去:“我本来也没想要取你的性命。”
公蛎想到自己的胆差一点被他活生生挖走,不由一阵后怕,怒道:“亏我不计前嫌,还替你说话呢!你好好地复兴你巫家便是,搞这些歪门邪道做什么?”
巫琇嘿嘿冷笑了两声,阴森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巫家本来便是做这些歪门邪道的吗?”
毕岸淡淡道:“怨不得巫家败落。”
这一句,比公蛎扯着嗓子嚷嚷半天有用的多。巫琇瞬间神态颓废,失魂落魄。
公蛎有时很讨厌毕岸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故作高深莫测,让公蛎的自卑感油然而生。但偏偏他又不由自主想要模仿,尽管经常模仿成“虚张声势”或“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