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3/6页)

曹嵩无奈道:“可不,我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整日都沉迷进去了,叫他吃饭都听不见。”

曹炽道:“看来,孟德有做将军的潜质。”

曹嵩不由苦笑。

还做将军,前程都丢了,又惹了帝王厌弃,除非出现大乱需要他上阵拼杀,靠实打实的功绩来赚取前程,不然一辈子都别想当将军。他可舍不得曹操冒着生命危险去闯,曹嵩只求一个安稳。

为官时,他求安稳,为父时,他也求安稳。曹嵩的为人智慧,是圆滑迎合,不得罪任何人,从而无论何时何地,都留有一定的退路。别看他被人定为“宦党”,士大夫之中可有不少人曾经受到过他的帮助,关键时刻,这些曾经无私帮助过的人们会一一成为帮助他走出困境的推力。

曹操在屋里悲伤地打量起自己左右失衡的胡子,为了将胡子修剪出好看又对称的形状,他弯着腰,拿着小刀捣鼓了半天,最终两撇胡须短如蚕豆,滑稽地黏糊在他的嘴唇上方,一看这效果,曹操一气之下将它们全给刮了个干净。

胡子刮干净了,显得俊秀又年轻。

失去了官职,曹操不需要每天去站岗执勤,除了去往刘宏身边以外,还会自己在洛阳城中与三五好友聚上一聚。

袁逢也因受到了牵连被免除官职,曹操受到袁绍相邀,前往宴席,得知了袁绍即将离开洛阳的消息。

袁绍感慨道:“没想到孟德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我说,这官不做也罢,做了反而受气。”

曹操惊讶道:“你辞官了?”

袁绍轻笑一声:“他们说我这个‘学生官’不识抬举,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掂量不清,一群人欺上瞒下的做掩耳盗铃之事,我也不过是说句实话,反倒成了异类。巴结上官,与同僚虚与委蛇的官做得太憋闷了,我还不如不做,也免得受气。”

“那你以后不出仕了吗?”曹操太能明白袁绍的感受了,可不是当官要受气吗?

“朝中吏治还有待清除,我们当官若做不到为民为正义,反而同流合污于淤泥,那可真是违背了太学一直以来教导给我们的圣人之学了,”袁绍摇了摇头:“真要是哪天能遇上好机会,还是会出仕的吧?你可知他们说我什么?说我心高气傲,不愿低头,也不想想自己做的腌渍事有多下作,我便是不要这乌纱帽又如何,大丈夫在世,退隐自修亦是一种生活方式。”

袁绍的言语中透露出对如今官场污浊的厌恶,甚至对于如今朝廷,也是失望居多。

曹操企图说服他:“可,曹节被罢免后,陛下将桥子提拔为了尚书令,桥子一心想要肃清吏治,这不正是机会吗?”

“他那哪是肃清吏治,他是要将外戚和宦官全给打压干净,提拔天下寒门入朝堂,”袁绍语带讽刺道:“你且看着,他不会得意太久,此举触犯的是所有世家大族的利益,妄图以一人之力与所有大家族抗衡,桥子自视甚高。”

大家族的利益不可动摇,天底下官职数量定额放在那里,给了别人就少了自己人,提拔寒门将世家大族出身子弟的位置都给占用去?桥玄这是身居高位就开始盲目尊大,连基本的底线都放纵没了。

袁绍以为曹操沉默是因过于伤心,他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阿瞒别难过,就算被拔去胡子,你也不必自暴自弃,这刑罚虽然羞辱人了一些,过一阵子胡子又会长出来的,我看你倒是可以换回曾经曹吉利的名字,寻求再次出仕的机会。”

这都哪儿跟哪儿?本朝确实有拔胡子这样羞辱男性的刑罚,拔完后还会附带流放,蔡邕就是被这样处置的,可为曹操施展“刑罚”的,可不是官员,而是他家的小娃娃。

曹操无奈道:“我没有受到拔胡子的刑罚,而是想到了段子,他那么厉害,都成了那样的下场,这才面有悲戚之色。桥子为什么要唆使阳球参段子,他们不都是太学的先生吗?曾经我看他们关系还那么好过,正义之人为何会毫不犹豫在背后捅朋友刀子?”

袁绍噗一声笑了:“他们不过是太学之中合作的同僚,算不上朋友,况且,段子就真是好人了?你也不看看他做了些什么,他教导我们的时候确实尽心,可他为了自己的地位,成为宦官党羽,迫害杀死无辜士人,也是不争的事实。”

袁绍与曹操说起了段颍所做的事,比如他“为保富贵,逢迎宦官”,又比如他帮助王甫,枉杀同僚。

对此,袁绍评价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官场之中的尔虞我诈危险至此,哪有什么正义对错,有的不过是各方利益纠葛,袁绍早已参透其中关系,再不将那些往心里去,就是说起蔡邕被流放之事,也是冷淡对之。

也就曹阿瞒这傻子,将真心与信任轻易交付出去,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较真,被人利用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