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4页)

曹嵩胆大包天,写了一篇论述太监执掌大权压迫士大夫害处的《防务论》。

曹腾在世的时候,提拔士大夫,为栋梁之才说情,不是所有的太监都像曹腾这样有智慧,知进退的,比如现在在高位的“五侯”太监,他们不仅是曹腾的政敌,还是一群鼠目寸光,为把持权力迫害士大夫的蠢货!

士大夫们与太监之间的关系,也因这“五侯”而变得你死我活。

曹节摇了摇头,暗示曹嵩:我在宫中,你在外头,我两都是曹腾的养子与弟子,不如联手如何?

曹嵩假装没听懂曹节的暗示,只作恍然大悟状,连连道谢于他。

曹瞒躲在后头,好奇地张望着在厅堂打着机锋的两位大人,他没能听懂他们推来推去的话,可他听到了曹节称呼曹腾为恩师,当即瞪大眼睛,更加好奇地探出了头去。

恩师?!

那那个人不就是祖父的弟子啦!

曹节微微一笑,知道一次不足以说服曹嵩与他联合,他的底牌还不足够让曹嵩来信任他。

不急,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他微微抬眸,看见曹嵩身后那探头探脑的小影子,柜子后面伸出了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又露出了半颗梳了小丫髻的脑袋。

曹节愣了下,嘴角微微上扬。

像他这样的无根之人,看到了小儿最是心生欢喜,若是这小儿还是他恩师的养孙,为他恩师传宗接代的象征,就更令曹节爱屋及乌了。

曹节轻笑着,向曹瞒招了招手。

曹嵩见状,扭头一看,就见自家那熊儿子像个树袋熊似的趴在自己身后的柜子上,傻乎乎地露出半个头,顿时气歪了鼻子,厉声呵斥道:“吉利!还不快出来!客人在此,你贼头贼脑地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无妨,这孩子我看了也觉得欢喜,是恩师最喜爱的孙儿吧?”曹节笑眯了眼,取出身侧悬挂着的玉佩,递到曹瞒面前:“这是恩师赠我的玉佩,是先帝赏赐的好玉,养人的呢!恩师戴了它数十载,我又戴了五年,现在将它送给你,全当是长辈送给小辈的祝福了。”

曹节自称为曹瞒的长辈,可不正是与曹嵩在套近乎?

曹瞒一脸懵,转头去看曹嵩,曹嵩毫无反应,一副全由他做主的模样。

“拿着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曹节将玉佩挂在了曹瞒腰侧,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好的玉佩一戴,整个人都贵气许多呢!恩师的孙子,当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不为过,兄长您说呢?”

曹瞒:???

刚才还叫父亲费亭侯的人,怎么突然之间称呼兄长了?

曹瞒不明白,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

曹嵩终于有了反应,他起身来干脆利落说道:“时候不早了,公公早些回宫吧,免得陛下挂念。”

“陛下才不在乎我一个小太监,他的身边有‘五侯’围着,哪里会想到我这位旧人呢?”

“中常侍说笑了,您虽不及单超、徐璜、具瑷、左倌、唐衡等五侯太监权势大,却也是陛下身边的近人,又何必自谦为小太监呢?”曹嵩紧张极了,目光如炬,紧盯着曹节搭在自家儿子肩头的手。

曹节又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尤其讨喜,看上去非常无害。他离开了曹瞒,目光瞥到曹嵩紧绷的眉头稍稍松开,自知不能逼迫太紧,顺势告辞离去。

曹节走后,曹瞒翻来覆去看这玉佩,里头似乎有光芒在流淌,看上去尊贵又典雅,他两眼放光地询问曹嵩:“父亲父亲,他真的是祖父的弟子啊?”

曹嵩揉了揉眉心,为这洛阳城暗潮汹涌的危机而感到头疼,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梳理这些,早日融入官场。

“是真是假,那是大人的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就像是许多封建大家长一样,搬出了一套小孩子不要管的硬道理,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愿意与孩子沟通,也不肯与他多说。

曹瞒受其冷落,暗自生起了闷气。

回到洛阳后,曹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忙碌了起来,整日里早出晚归,就连休息在家中的时候也是关在书房里头不与人交流,曹瞒几次去找他,都被他含糊打发了过去,这让失去了祖父,特别黏父亲的曹瞒感到沮丧与委屈。

他蹲在自家门口,撅着嘴,嘟哝着父亲最坏,思索着靠离家出走能不能引起父亲注意?

护卫在暗中盯着曹瞒,见他不过是在门口徘徊,没有其他举动,也就由着他去了。

不久,曹瞒听见了马车咄咄驾驶靠近的声音,他抬头,看到门外路过了一辆敞开的马车,看上去特别阔气,有三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坐在马车上,前头的孩子穿着绫罗绸缎,瞥到蹲在家门口的曹瞒,不屑地用鼻孔看人,还转头与另外两个孩子叫道:“快看,这就是住在我们家隔壁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