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沈屹西走向停在一旁的车,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晃眼日光里车门被关上,激起覆在车门上的一层细尘。

动作不轻不重,不带一丝情绪。

像极了眼前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路无坷看着关上的车门,脸色很平静。

一旁男人视线从车上收回来,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

那人瞧起来三十岁左右,调侃了一句:“小姑娘,这人挺不解风情的,以后眼睛可使劲擦亮点儿,别喜欢他这种人。”

路无坷当然听得出男人这话是在缓解那点儿尴尬,看了他一眼。

她长得清纯,干净到瞧着像十七八岁的。

男人看着这张脸,想到了自家侄女,又逗趣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你把这手幅硬塞他手里让他给你签个名儿?”

“不用。”她瞧着完全没有一点伤心情绪在。

明明就她那张脸,稍微生动点儿会显得格外楚楚可怜,能惹人疼。

路无坷说完也没再这儿停了,抱着手机和手幅转身走了。

她还没走到路边,路边吼叫呐喊声冲天。

伴随着男人们尖锐昂扬的口哨声,转角一辆红黑相间的赛车车屁股甩了出来,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

排气声直冲人耳膜,赛车油门骤然猛加,冲过了这段赛道。

尘土霎时飞扬,漫天黄土。

沈屹西也曾这样肆意张扬过。

男人们喊起来一点儿也不输女人。

拉力赛刺激就刺激在路况千变万化,大到沙漠草原,小到泥泞路柏油路,不确定极高,路况不佳的情况下赛车手稍加不慎就会发生翻滚等一系列危险事故。

拉力赛是间隔发车,途中车手和车手之间基本碰不上面,用时最少者获胜。

路无坷站了没一会儿,又一辆赛车飞驰而过。

一辆接着一辆,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阳光着实猛烈,晒得她眼皮抬不起来。

很刺眼。

每当自己喜爱的赛车手出现,谁谁谁来了个很漂亮的操作,观看比赛的男人堆总能掀起巨大声浪。

看完经过这个特殊赛段的所有赛车,路无坷耳膜都跟着发鸣。

拉力赛只有特殊赛段才会记录赛车手的成绩,普通行驶路段并不计入,这个特殊赛段过了,下一个特殊赛段在山上,山上的明天早上才开始。

那辆土黄色的大巴车又回到了车队场地,来拉人回去。

昨晚的膝盖还没消肿,膝盖一阵一阵针刺似的疼,路无坷没管,或者说早已经习惯了,她顶着下午的大太阳走了过去。

买了车票上车,在窗边做下来的时候她朝外面看了一眼,方才停帐篷外那车已经不见了。

这次上来没再遇到那几个小姑娘。

大巴车把一车子人拉回了小镇上。

路无坷虽然没离赛车那么近,身上还是沾了土尘,她回旅馆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这地方是个旅游小镇,到晚上楼下街道还热热闹闹的。

酒吧有人在唱阿桑的叶子。

干净的女声飘进旅馆的窗口。

路无坷没下楼去逛,房间里没开灯,电视里放了部电影。

一部看完她关了电视,这地方昼夜温差大,路无坷拉过被子躺下了。

酒吧唱了一夜的歌,凌晨两三点才没了声音。

隔天一大清早从床上醒来又是艳阳高照,阳城这一站比赛为期三天,但路无坷没准备再待下去,在床上躺了会儿才起来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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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澜江,从飞机舱门出来扑面而来的湿气。

澜江还在下雨,春雨细细绵绵。

路无坷昨天在阳城还好好的,刚下飞机身上那股乏力劲儿又上来了。

空气是潮闷的,她胸口想提口劲儿都难,呼吸滚烫。

她拎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抬手摸了下额头。

果然,又发烧了。

小病小痛矫情不得,她也不强忍着,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急诊大厅人来人往,路无坷一片吵杂声中去了窗口挂号。

这个季节感冒发烧的人很多,路无坷挂完号以为前面还得排很多人,结果她前面就一个人,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走廊上病床随意堆放墙边,病人躺在上头呻吟哀叹。

路无坷在诊室外面椅子上坐着等叫号,她头脑昏胀,盯着地上看,不断有腿从面前经过。

国内医院要比国外医院热闹很多,到哪儿都是人。

很快电子屏上就跳到了她的名字,路无坷起身拎着行李箱进去了。

诊室里是个四五十岁的男老医生,正在翻着病历本看,见她进来了眼睛从眼镜后抬了起来,例行一问:“哪里不舒服?”

路无坷走过去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发烧。”

医生拿了个温度计给她:“先量量体温,身上还有其他不适的状况没?比如喉咙疼啊,打喷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