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痴缠

陈玺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有些手忙脚乱的:“……我就是觉得太热了,所以才去了趟理发店,南城这天气你也是知道的……你别多误会啊,我就是想起,你之前跟我说过一次。”

她这表情,跟要哭了似的。显然不是被他逗笑的。

陈玺说完,拿出了包纸巾,撕开塑料包装要递给她。

怀兮并没那么脆弱,眼眶却还是通红的,她见他动作笨拙,几度都撕不开纸巾的包装,整个人也小心翼翼的,像是她有多么易碎,他多看她一眼,她都要裂出一道瑕疵般的痕。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了,因了红着眼眶,眼眸也仿佛蕴了波光,盈盈瞧着他,说:“不用给我纸。”

陈玺又是一愣,立刻手足无措了:“那你……”

“我没事。”

怀兮扬起唇角笑笑,四处望了一下,空调在哪个位置,边还用手在耳旁扇了扇风,想借凉风过滤掉眼底的热意。

等情绪稍微好点了,她才回过头,眸色镇定了些许,看着他,并无恶意地问:“你以前,有过交往的女朋友吗?”

他今年二十八岁,照理说没有交往过别的女人,不太可能。

但她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像是一张白纸。你哭了他给你擦眼泪,你不高兴他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舒服了,他立刻跟你解释。

毫无与女人周旋的套路,从来都是笨拙的真心实意。

他们约在下午四点钟,他提早来了十五分钟,见她提前出现在这里,他刚才还跟她解释了一遍,好像真的迟到了而感到愧疚。

陈玺又有些害羞了,低头一笑,承认道:“有过,很久之前了。”

“这些年没交往过?”

“嗯。”

“为什么?”

“再遇不到之前那么有感觉的,”他直言直语地说,并不想遮掩,又深深看了怀兮一眼,闪躲开目光,“除了遇见你。”

怀兮也是一笑。

不知怎么,虽然她和他的感情经历不是一回事,甚至说是两种情感状态——“多年的情感空白”与“不断地展开恋情”,她却有点理解他这种感受。

她这些年交往了不少的男人,各式各样,比这几天的相亲还要眼花缭乱,琳琅满目。

但好像,一直没有遇到一个特别有感觉的。

到头来发现,前赴后继展开的一个个恋情,不过只是生活的常态而已。恋爱就只是恋爱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她记挂很久的心动。

“怎么了,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陈玺见她一瞬默然,又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她又有了别的情绪。

“没有,你别多想。”

怀兮对此方面是老江湖了,也不知自己是否会教坏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她也从不怕别人觉得她是个坏女人,只对他笑笑,半开玩笑叮嘱着:“就是,如果一个女人想哭,你应该直接亲吻她,拥抱她,或者带她去看场电影。这些都比粗糙的纸巾温柔——当然,前提是那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

她其实很烦躁男人总是不自信又畏畏缩缩,战战兢兢,患得患失的。也好像,不怎么对温柔的男人感冒。

她喜欢的也好像只是温柔的本身。并非温柔的男人。

或许是年少时的一段感情过于暴烈,无论是从最初装对方的女朋友开始,还是当着众目睽睽大胆地亲吻了他,还是他为她在雪地里跟人打架打得满身是血如厮斗的困兽,还是将她带上他家的阁楼,按着她在他床上将毫无经验的她冲撞得几近破碎,几乎要划破了她,揉碎了她,把他永恒地刻在她的骨子里,刻在她的记忆里,连带最后分手时也无比轰轰烈烈,把彼此都伤到遍体鳞伤也不罢休。

她这辈子,就注定不可能爱上那种从头到尾,满身满心都写满温柔的,温柔到毫无棱角的男人。

痛饮烈酒后,再下喉的,就都是寡淡了。

人都是贱。

对你彻头彻尾温柔的人永远记不住,记住的,只有与温柔相反的那歇斯底里的一面,于是先前的温柔,统统都不作数。

譬如蒋燃。

对你暴烈的,却时常会想起。念念不忘的,除了那一段轰轰烈烈,几近野性般流露而出的经历,还有与之相反的,沉甸甸的,更铭心刻骨的温柔。

譬如程宴北。

陈玺看着怀兮,眨了眨眼。以为她暗示他什么,他动了下唇,想说什么,却又躲开了视线,不太敢说了。

怀兮却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意思,她知道他下一句,可能会说“那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或者“那我们要不要试试看”这样的话。

“你可以记下来在以后的女朋友身上用——”怀兮立刻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最近电影院有什么好看的片子吗?”

“啊,我看看啊,”陈玺拿出手机准备查看最近影院的排片情况,顺便问,“你有什么要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