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2页)

连萧玦和前世的秦长歌都不知道,玉自熙这个人,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在乎的是什么。

玉自熙一向不受约束,顶多给他这个皇帝几分面子,攻击他的人,玉自熙当他们在汪汪汪,心情好,当笑话听听,心情不好,街上遇见了,玉自熙手一指,告诉自己那群油光水滑信信低咆的狗们“宰相,那是你哥,去叼他那二两肉!”于是堂皇京都大街,车水马龙万众聚目之地,就见恶犬狂追,御史狼奔,鸡飞狗跳,乱成沸粥,而玉自熙和他的乞丐属下,以及那群以朝廷官职命名的狗们,则一脸兴味的看好戏,看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多少言官为此弹劾玉自熙有辱官缄,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捂着撕破的裤裆向萧玦哭诉,萧玦也就是下旨申斥,玉自熙更高兴,接了旨闭门思过,在府里玩训狗游戏,“思过”完了依然故我,萧玦其实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过头,不伤着西梁政局国体,闹又如何?象他这样一边不靠任性恣肆的“独夫”,总比那些表面上曲意顺从私下里蝇营狗苟通气串联的臣子们来的让人放心吧?

当然这是帝王不可对人言的心思了,只是当年秦长歌便说过,“静安王,智人也。”

他对抗所有人,也就没有了真正的仇人,他不插入纷繁潜流各方势力,却经营得自己的府兵力抵千军,他是独夫,却不是孤臣,如果做个孤臣,难免要被某些潮流卷没,不能得之便灭之的下场多的是,他不涉政局,却戮力自保,想拉他,没门,想灭他,一样没门。

萧玦对他,算是放心的,一起沙场搏命出来的交情,也不会计较一些俗礼,当下道:“你来了也好,公主也不是外人,向来视你如弟的,你若不放心令妹,一起随着去便是。”

玉自熙媚然一笑,道:“皇上仁心如海,自熙谢恩了。”欠了欠身,转过身来,却悄悄对秦长歌眨了眨眼睛。

秦长歌哪肯和他眉来眼去,萧玦面色不善的盯着呢,当下各坐了软轿去金瓯宫,连秦长歌都分了一顶,萧玦负手立在殿前,见她步履有些艰难的离开,只觉心中沉沉,如这天色晦暗,层云重叠,却终究不知,这晦然心境,由何而起。

天色如晦,阴沉欲雪,灰色浓云泛着暗红的边缘,一层层堆积在天际,一轮将没的太阳,灰暗无光的半掩在云后,迟归的北雁,惊电墨线般从云层中穿越。

平地上起了阵风,旋起未及扫尽的花园里的残枝落叶,盘旋飞舞,为静静矗立风中的华贵的金瓯宫,点染了几分难得的凄迷。

宫人们得了消息,都已在宫门前跪侯,满满的一大群,据说文昌离宫后,宫务府曾请示过萧玦,是否将剩余金瓯宫人拨分到各处应差,被萧玦否了,他怒问宫务府主事:难道你要公主偶尔回宫,自己端茶倒水,洒扫庭院?吓得主事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就退下了,是以原本金瓯宫人,一个不少。

秦长歌和文昌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个动了手脚的金弩。

秦长歌轻轻道:“当初出宫,可有人见着你带那放金弩的箱子?”

文昌摇头,低声答:“是绮陌一人收拾的,那箱子本就放得隐秘,带出来时是搁在一口大箱子里一起放上车,我走后我的寝殿便锁了,应该没人知道我把金弩带到庵里去了。”

两人对话一句,立即不再说话,进了殿,吩咐太医给襄郡主把脉,尚未来得及看看秦长歌的伤,玉自熙已经凑过来,笑道:“公主,你这个侍婢很伶俐啊,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