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决定将这个话题绕开,秦长歌道:“这些时日下来,该查的事,都应有个结果了吧?”

“正要和您说,”祁繁苦笑道:“都是些不好的消息,咱们先轻后重慢慢说——第一,孟廷元的户帖上的生辰,最初我们是请衙门里交情好的师爷给查的,出来说正是那一日,我不放心,又塞了银子,请他将户本偷出来看了,结果发现有修改,三改成了五,改得很巧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唔……”秦长歌神色不动,“然后呢?”

“咱们自然要想法子去查谁改动了这户帖,可惜师爷说衙门里掌管户帖的人先后换了好几拨,这户帖的改动,又很难确定是登记时便故意改掉还是后来偷改的,这些曾经接触掌管过户帖的人,前后跨度数十年,走的走死的死,谁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谁知道这么长时间内,到底是谁做的手脚?根本查无可查。”

“墨迹新旧看不出来么?”秦长歌抬眼,“如果是后来篡改的,墨迹较新,可以大致推算个时间。”

“奇就奇在这里,墨迹颜色几乎一致,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师爷第一次才没看出改动,孟廷元那般大的年纪,户帖也已陈旧,难为做假的人造出那么色泽老旧的墨迹,不过我还是命人给师爷多塞了银子,想问问皇后出事那年前后负责掌管户帖的人是谁,谁知道根本没有人记得,也是,谁记得一个整日埋首于灰暗旧纸堆里的微末小吏?”

“如果不想被人认得,那就更没人会记得,”秦长歌无所谓的道:“不必查了,确认老孟的户帖有假就好,他户帖有假,就能确认萧琛那日的庆寿别有玄机,改日咱们去找老孟谈谈心,我需要他呢——第二件呢?”

“素帮主的身世,”祁繁再次苦笑,“遵照您的嘱咐,咱们首先就查饮雪族,可是咱们的人在冰圈之外足足盘桓了数日,也未曾发现任何一个人,向周围赤河当地人打听,却说饮雪族向来只是传说,往年还能遇见一两个怪异的人出现在冰圈左右,从四年前开始,就没人看见过她们的踪迹,有人说她们遭遇了灭族,有人说是有仇家寻仇,大开杀戒,幸存的人潜入了冰圈更深处,我们的人也试图进入冰圈,但是没能走多远,就被那彻骨寒气逼退。”

“四年前……”秦长歌敲敲桌子,有点神思不属的模样,半晌道:“我已经有点谱了,嗯,继续,你说坏消息先轻后重,那么安飞青的情况想必是最糟的消息,死了?”

钦佩的点点头,祁繁道:“死了——全家都死了。”

冷笑一声,秦长歌道:“好,好——”

站起身,她道:“辛苦了,我去找非欢聊聊。”转身走开。

祁繁立于原地,默默看着她离去,良久,喃喃道:“和先皇后一个德性——什么都闷在肚里,什么都盘算在心,什么杀人放火灭门绝户都别想叫她惊讶,任何人在她面前都觉得自己象个傻瓜——可恨!”

秦长歌这次来见楚非欢,包子已经从他腿上移到床上,抱着楚非欢雪白的被子,睡得更香。

看她过来,楚非欢并无太多喜色,只移动轮椅,亲自为她斟了杯茶。

秦长歌接茶时,顺手将手指搭上了他的腕脉,不待他躲闪,一触即收,随即宽慰的笑道:“非欢,素帮主对你真是尽心,你的身体已有起色,等到寻到药,再站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淡淡一笑,楚非欢道:“是吗?”却不再说什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低头轻抿,无喜无悲。

掉开眼光,秦长歌面上一抹笑容毫不动摇,内心里却在暗暗叹息,非欢不是容啸天,他素来聪慧敏锐,对自己的身体境况,比任何人都清楚,骗得了谁,也骗不了他。

那日为免祁容二人自杀,秦长歌说非欢的腿还有希望,其实这话有一大半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避免两人无谓的死亡,姑且留存一个可供追逐的虚妄的希望而已。

当初的金虺珠,只能使经脉避免进一步坏死,而真正能拔除灭神掌力的奇药,据秦长歌所知只有“踏香珈蓝”,据说这东西效能如神,有无上妙处,但是顺应天机,开谢都有定数,非改朝换代之际不现形,千年来只现世三次,每次只出现一个时辰,遇得着便罢,遇不着,那东西便自己枯死,并永不再生,千年来那三次,有一次迟了一步,眼睁睁的当着赶来的人的面枯死,第二次倒是采着了,可是采花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身死,至今也无人能解此谜,第三次是前元起事之时,被天下第一大教紫冥教教主,据称百年来最为惊才绝艳的贺兰无邪得去,因此引发无限腥风血雨,无数人虎视眈眈意欲谋夺,明抢暗夺计算不休,然而都被号称天下第一人的贺兰无邪高踞紫冥神山之巅,谈笑烟云,拂袖清风的一一解决,直到那些打着堂皇君子旗号的正道门派,私下计议,使出了连黑道也不屑使用的美人计,派出了当时武林第一美人,崆峒派掌门的幺女百里微,乔换身份接近贺兰无邪,才接近了奇宝,可惜最后一刻功败垂成,美人计为贺兰无邪识破,据说当日黑云层层,迭压紫冥神山,踏香珈蓝突大放光芒,五色琉璃,璀璨妖艳,一片华光艳彩里贺兰无邪仰首长笑,衣袖一拂,便将那卧底的绝色女子,拂下了紫冥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