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只费肥油(第2/6页)

我忍不住看过去。她动作笨拙地拿着那个碗,试着凑到婴儿的嘴边,用另一只手强迫小孩张嘴,我从没看过任何母亲对小孩使这么大的劲。她把碗一斜,水倒了出来,我听见快要窒息的咕噜声,然后是干呕的声音,我跳起来要去制止她,这时一只小狗的头从布包中露出来。

“哦,它又呛到了!它快死了!我的小狗狗快死了,可是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在乎它。他只会继续打呼睡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小亲亲快死了。”

她紧抱着小狗,小狗几乎窒息地干呕着,它那颗小小的头拼命摇了一阵,然后似乎平静了一点。要是我没有听到它那费力的呼吸声,简直会以为它已经死在她怀里。那双凸起来的黑眼睛与我视线交会,我感觉到那只小狗内心强烈的惊恐和痛苦。

这不难。“来,听我说,”我听见自己说,“你把它抱得这么紧是不行的,它快不能呼吸了。把它放下来,把布包打开,让它自己决定怎么样最舒服。你把它包成那样,它太热了,所以它一边咳着一边还得喘气。把它放下来。”

她比我高一个头,一时之间我以为我得跟她扭打一阵,但她让我把裹在好几层布里的狗从她怀中抱过来,我解开布包把狗放在桌上。

这只小狗难受极了。它站在那里,头垂在前腿之间,口鼻部和胸前满是唾液,肚子又胀又硬。它又开始干呕起来,小小的上下颚张得很大,嘴唇掀起来露出尖尖的小牙。它的舌头很红,显示出它呕得有多用力。女孩尖叫着扑上前想把它抱回怀里,我粗鲁地一把将她推开。“不要抱它,”我不耐烦地告诉她,“它是想要把什么东西给吐出来,你那样对它又抱又挤的,它根本没办法吐。”

她停了下来:“吐?”

“它的样子和动作都像是有东西卡在食道里。它有没有可能吃到骨头或者羽毛?”

她一副吓坏了的样子:“那条鱼里有骨头,可是只是很细小的鱼刺啊!”

“鱼?哪个白痴让它吃鱼的?那鱼肉是新鲜的还是坏掉的?”我见过狗在河岸上吃了产卵后力竭而死的腐败鲑鱼,结果病得非常严重。如果这只小狗吃到腐坏的鱼肉,那绝对活不成了。

“是新鲜的,而且煮熟了。是我在晚餐时吃的那条鳟鱼。”

“唔,那它至少不太可能会被毒死。现在只是鱼刺让它难过,不过如果它把骨头吞下去了,还是可能会死。”

她倒抽一口气:“不行!它不能死,它会好的,它只是胃不舒服,我喂它吃得太多了。它会好的!你这厨房打杂的,你哪知道什么狗的事?”

我看着那小狗又一阵几乎无法控制的干呕,只吐出黄色的胆汁。“我不是厨房打杂的,我是管狗的。事实上,我管的是惟真本人的狗。如果我们不帮这只小狗的忙,它会死,而且很快就会。”

她脸上带着诧异和惊恐的神色,看着我稳稳抓住她的小宠物。我试着帮它的忙,但它不相信我。我撬开它的嘴,两只手指塞进它的食道,狗干呕得更厉害了,死命用前爪抓我。它的爪子也该剪了。我的指尖碰到那根骨头,手指稍转一下,感觉骨头动了动,但它横着卡在小狗的喉咙里。狗发出一声哽住的嚎叫,在我怀中疯狂挣扎。我放开它:“唔。没有别人帮忙,它自己是没办法把那根骨头吐出来的。”我指出。

我任女孩对着狗哭哭啼啼,只要她没有把它一把抱起来挤在怀里就好。我从木桶里挖出一块黄油,放进我的汤碗里。现在我需要某个有钩子或者弯曲得很厉害的东西,而且不能太大。我在各个橱柜里到处翻找,终于找到一把金属弯钩,底下连着把手,可能是用来把热锅从火上移开的。

“坐下。”我告诉那侍女。

她呆看着我,然后乖乖坐在我指的那张长凳上。

“现在你把它抓紧,夹在膝盖中间,不管它怎么抓怎么扭怎么叫,千万别放手。还有,抓住它的前爪,以免它把我抓成碎片。听懂了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咽下口水,点点头,眼泪哗哗地流。我把狗放在她腿上,把她的两只手放在它身上。

“抓紧。”我告诉她,然后勾起一块黄油,“我要用这个来润滑它的喉咙,然后我得把它的嘴巴撬开,勾住那根骨头拉出来。你准备好了吗?”

她点点头,眼泪已经不流了,嘴巴紧闭着。我很高兴看到她还不算太软弱,也朝她点点头。

把那块黄油弄下去还算是比较简单的部分,但黄油堵在它喉咙里使得它更加惊慌,它一波波的恐惧情绪冲击着我的控制力。我没时间把动作放轻放缓了,我用力撬开它的嘴,把钩子伸进它喉咙里。我希望我不会勾到它的肉,但就算我勾到了,唔,反正它都难逃一死。我把那工具在它喉咙里转动,它又扭又叫,还尿了它主人一身。钩子勾住骨头了,我平稳地、慢慢地往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