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蛊毒之犬(第2/6页)

“什么事?”

“就是白铃夫人曾看过高力士写的那封信。”

“噢。”

“她虽然看不懂倭文信,高力士大人那封信却是以汉文写成的。”

“信上写了些什么?”

“家母当时问过白铃夫人,不过,她说信上所写乃不可告人之事,所以也就没告诉家母了。”

“原来如此——”逸势说道。

“白铃夫人死后,那两封信才落到老夫人手中吧。”

“是的。”

“晁衡大人写给李白大人的信留了下来,就是我们上次拜读的那封。”

“没错。”

“至于高力士大人所写那封,您信上说,被青龙寺的惠果阿阇梨买走了——”

“正是此事,我想说的正是此事——”

“那是何时发生的事?”

“白铃夫人死后不久,约莫二十年前了吧。”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空海问道。

“这……”柳宗元用舌头舔湿了嘴唇,开始说了起来。

据说,白铃死后一月有余,有一自称青龙寺僧人者,前来拜访。

那位僧人说,他与白铃生前有一小小机缘——

“我应该早些来拜访,得知她亡故,不过是三天前的事。”

他自称名叫“惠果”,在白铃的灵前诵经荐亡。

“请问,白铃夫人遗物存放何处?”惠果在诵经后问道。

白铃遗物,实际并没多少,她也没有任何亲戚。所以,身后物全寄放在柳老夫人那儿。

“多半在我这里——”

“其中是否有信件?”

“信?”

“是已故的高力士大人寄给晁衡大人的信,白铃夫人生前曾跟我说好,那封信要托付我——”

老夫人仔细讯问之下,得知白铃曾对惠果说过,自己保存着这样一封信。

由于该信涉及大唐王朝秘事,白铃曾让惠果过目,请教他该如何处理才好。

读完那封信,惠果当时如此说道:

“这是不得了的信。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我在世时还可以做到,死后便不知会如何了。烧掉也是办法,不过有生之年里,我想留在身边,用以追怀晁衡大人。”

倘使有朝一日自己过世了,会安排把那封信交付惠果,到时候烧毁与否,全凭他处置……

据说,白铃对惠果说过这样的话。

“关于那封信,白铃夫人可曾说过什么?”

柳老夫人因此想起白铃生前说过的话。

“我曾听她提起信的事。”

“噢。”

“虽然没听说要把信交给惠果和尚,却知道她手上确实握有这样重要的信。”

“您读过那封信吗?”

“没有。我只听说过,但不知信的内容为何……”

“信在何处呢?”惠果问。

柳老夫人带惠果进入白铃房中,从柜子里取出几封信,再取出一个信匣,说道: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了。”

打开信匣,里头有一文卷,是白铃的亲笔信,说明自己死后任何人不得阅读信匣里的信件,只能交予青龙寺惠果和尚。

“是这个吗?”

柳老夫人递出信匣,惠果稍微拉开文卷,匆匆一瞄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

惠果恭敬地收下了那信匣。

“于是,那封信连同信匣一起被惠果阿阇梨带走了。”柳宗元说道。

惠果告辞之际,取出纸包的金子,打算留给老夫人。

“我不能接受这钱。刚刚您说,白铃夫人本来就要把这信匣交给您的。”柳夫人推辞说道。

“由我这个和尚来说可能有点奇怪,就算是供奉给白铃夫人的吧——”

惠果如此说完,留下金子,告辞而去。

“原来如此。所以,那封信现在在青龙寺惠果阿阇梨的手上吗?”空海说。

“应该是吧。如果没被烧毁的话——”

“那,您是认为,这次的事跟那封信有关——”

“有关。”

“您跟惠果阿阇梨提过此事吗?”空海问。

柳宗元有点忧愁地摇了摇头说:

“还没说。在这节骨眼上,实在不知道这番话该不该说。或者,正因为在这节骨眼上,才该说——”

柳宗元顿住话,欲言又止地将视线朝下。

“不过……”柳宗元保持俯视姿势,喃喃说道。

“是王大人吗?”空海开口问道。

“没错,空海先生。正是这样啊。我才为这件事伤神。”柳宗元抬起头来说:

“若提起高力士大人的信,也就不得不提晁衡大人的倭文信。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也就不得不涉及王叔文大人或许偷信的事了?”

“是的,正是如此。”

“——”

“到底如何是好,我无法判断。”

“——”

“只好私下找到惠果阿阇梨,向他说明一切,商量如何是好。要不,就是跟王大人明言,要他说出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