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让数学老师人间蒸发了(第3/5页)

“关于泰坦神的那些?”

“关于现实生活的。你学到的东西如何在现实中应用。”

“噢。”

“你从我这里学到的这些,”他说,“都是极其重要的。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只接受你的最佳表现,波西·杰克逊。”

我有些生气了,这家伙把我逼得实在太紧了吧!

我的意思是,的确,布伦纳先生有时是很酷。在校园锦标赛的日子,他会穿上一整套古罗马盔甲然后喊着“呀喝”来挑战我们,剑锋与粉笔对抗,我们要跑到黑板前然后写出每个曾经存在过的古希腊和罗马人的名字,他们的母亲是谁,他们信仰的神又是谁。但布伦纳先生总期望我能和其他同学的成绩一样好,尽管实际上我患有阅读障碍症和注意力缺陷多动症,而且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得过C以上的成绩。不,他甚至都不是期望我成为好学生,而是要求我能更加优秀。虽然我总是记不住全部的名称与事件,更不要说把它们拼写正确了。

我支吾着,表示要继续努力,而布伦纳先生却以哀伤的眼光久久地注视着那石碑,就好像他正在石碑纪念的那个女孩的葬礼上一样。

随后,他让我出去吃午饭了。

整个班级都聚集在博物馆门前的台阶上,在这儿我们能看到第五大道上人潮涌动。

头顶上,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黑云压城,比我见过的所有乌云都更加阴沉。我估计这也许是全球变暖或是什么其他事件的征兆,因为从圣诞节开始,整个纽约州的天气就越来越奇怪。我们已经经历过巨大的雪灾、洪水、闪电引燃的森林火灾。如果再来一场大飓风什么的,我也一点不觉得惊讶。

但其他人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有些家伙正把饭盒里带的饼干丢给鸽子吃。南希·鲍伯菲特正在尝试从一位女士的皮包里偷出些什么,当然,多兹夫人仍旧装做什么都没看到。

格洛弗和我远离其他人,坐在喷泉的边上。我们总觉得,如果这么做的话,或许周围路人就不会知道我们是从那所学校来的——那所为没处可去的失败者和怪胎们开设的学校。

“他罚你留校了?”格洛弗问我。

“不,”我说,“布伦纳先生没罚我。我只是希望他有时能对我要求松一点。我的意思是说——我又不是什么天才。”

有那么一小会儿,格洛弗什么话也没说。之后,当我以为他要开始向我发表深刻的哲学上的长篇大论好让我感觉好起来的时候,他开口说道:“你的苹果能给我吃吗?”

我并没有什么食欲,所以我让给他吃了。

我望着第五大道上的出租车排成长龙,想念着我妈妈的小公寓,它坐落在离我们现在坐的位置没多远的住宅区里。我从圣诞节开始就没有见过她了。我是如此渴望能直接跳上一辆出租车,冲回家里。妈妈肯定会拥抱我,很高兴能见到我,但她同样也肯定会感到失望。她会把我再送回扬西学院,教育我要更加努力学习,即使这是我在六年的上学期间换的第六所学校,而且还很有可能再一次被开除。那时我肯定承受不住妈妈那伤心的表情。

布伦纳先生把他的轮椅停在残疾人专用通道的边上。他一边啃着芹菜一边读着一本简装本小说。一把红色的阳伞从他坐椅的背后撑出来,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移动露天咖啡桌一样。

我正准备打开自己的三明治,南希·鲍伯菲特带着她那群丑陋的朋友出现在我面前——我猜她已经厌倦了从游客们那儿偷窃东西这项消遣——然后她把一堆吃剩下的午餐都丢在了格洛弗的膝盖上。

“哎哟。”她露出嘴里歪歪扭扭的牙齿朝我咧嘴笑。她的雀斑都是橘红色的,就好像有人把溶化了的奇多圈喷洒在她脸上一样。

我努力保持冷静。学校的心理辅导顾问已经跟我说了一百万遍:“从一数到十,就能控制你的情绪了。”但我现在是如此生气,头脑里是一片空白。好像有海浪声在我耳边咆哮。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碰到了她,但是接下来我所看到的是南希一屁股坐在了喷泉水池里,尖叫着:“是波西推的我!”

多兹夫人如同闪电般出现在我们旁边。

一些孩子开始窃窃私语:“你看见了吗?”

“……水流……”

“……就好像是水把她卷过去的……”

我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又惹大麻烦了。

多兹夫人在确定可怜的小南希安然无恙,并保证在博物馆的礼品部再给她买一件新的衬衫等等等等之后,马上转向我。她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就好像我做的事情她已经等了整个学期,终于等到了。“现在,宝贝——”

“我知道,”我低声抱怨道,“罚我清理练习册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