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在路上 第十八章 岩间突击队(第6/7页)

杜格尔坐在树下,检视着受伤的手臂,并不时对我的练习给予冷嘲热讽。不过,正是他提出了用假人的点子。

“给她可以真刺的东西。”他说。那时我已经表现出一点戳刺的能力了。“第一次刺中会很吓人。”

“的确。”詹米同意道,“休息一下,外乡人,我来安排。”

他和两名士兵走到马车旁,我看到他们一边计划着什么,一边挥舞手势,最后从篷车下面拉出一些东西。

我累得半死,瘫软在树下的杜格尔身旁。

他点点头,脸上一抹微笑。和大部分人一样,他在舟车劳顿之际没空刮胡子,深褐色的浓密胡须围住嘴巴,凸显出饱满的下唇。

“那么,怎么样?”他问,指的不是我运用武器的技术。

“还不错。”我谨慎地答道,指的也不是短剑。杜格尔睨视着詹米,后者正在马车那边忙着。

“婚姻似乎很适合这家伙。”他说。

“对他而言还挺好的——就目前来说。”我同意道,语气有点冷。

他弯起嘴角说:“对你而言也是,姑娘。这安排看来对大家都好。”

“尤其是对你和你的哥哥。既然提到了他,你认为科拉姆听到了这件事会怎么说?”

他的笑容加深了:“科拉姆?啊,这个啊。我想,有这样一个外甥媳加入家族,他一定非常欢迎。”

假人做好了。我继续接受训练,发现那是一大袋羊毛,跟人的躯干差不多大,用鞣制过的牛皮包裹着,再用绳子绑好。我就用这东西练习戳刺,他们先是把它绑在树上跟人等高之处,后来又把它朝我丢过来或滚过来。

然而有件事詹米没提,就是他们在羊毛和牛皮之间塞进了好几块木板。他后来才向我解释说,那是用来模拟骨头的。

最初几下都没什么,虽然我试了好几次才刺穿牛皮。牛皮比想象的硬,他们告诉我人的肚皮也一样。接下来,我试着直接向下攻击,结果刺中了其中一块木板。

我一度觉得自己的手臂突然掉下来了。冲击力道一路震到我的肩膀,短剑从失去知觉的指尖滑落。手肘以下完全麻木,但一阵刺痛让我知道麻木不会持续太久。

“老天爷!”我叫道。我站在那儿抓紧手肘时,他们一阵欢笑。后来詹米抓住我的肩膀帮我按摩,手臂才稍微恢复知觉。他按压手肘后方的肌腱,大拇指戳进手腕上的凹处。

“好了。”我咬着牙说,小心弯起刺痛的右手,“要是你刺中骨头、丢了刀子,怎么办?有一套标准的应对流程吗?”

“噢,有啊。”鲁珀特笑着说,“左手拔出手枪,射死那个浑蛋。”这引来一阵大笑,但我不予理会。

“好吧。”我多少镇静下来,指向詹米挂在左臀上的长柄手枪问:“你要教我怎么上膛、射击吗?”

“不要。”他很坚决。

这个回答让我有点恼怒:“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人,外乡人。”

我面颊发红。“哦?”我讽刺地说,“你觉得女人不够聪明,无法学会用枪?”

他平视着我,嘴角微微抽动,想着该怎么回答。最后他说:“我想过让你试试,你应该做得到。”

鲁珀特烦躁地对我们发出连声啧啧:“不要胡闹,詹米。还有你,姑娘。”他转身面对我:“不是因为女人笨——虽然有些女人确实笨,而是因为女人很娇小。”

“呃?”我一时傻傻地朝他张开嘴巴。詹米咕哝着,然后拔出手枪。就近俯看,那枪确实很大,这镀银武器从枪托到枪口足有十八英寸。

“拿着。”他说,把枪拿到我眼前,“握住这里,固定在前臂,然后视线对准这里。当你扣扳机的时候,枪会像骡子踢腿一样向后反弹。我比你高将近一英尺,比你重四英石,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开枪后,我身上会严重瘀青;至于你,可能会被震倒,如果没有震到你的脸的话。”枪在他手上转了一圈,重新滑进套环。

“我愿意让你试试,但我更愿意你的牙齿完整。你笑容很美,外乡人,虽然有点好辩。”他挑起一边眉毛说道。

这段话使我稍稍克制住了想学的欲望。我顺从地接受了男人的说法,因为即便是较轻巧的短剑,我都已经很难顺利挥舞。小巧的苏格兰短刀(sgian?dhu),也就是藏在袜子里的刀,看来比较可行。于是他们拿了一把给我,那刀看来很具杀伤力,犀利的黑铁大约长三英寸,嵌在短短的柄上。我一遍遍练习拔刀,男人们则挑剔地看着,最后我终于成功地以流畅动作挥开裙摆,从袜中拔出短刀,完成了正确蹲伏的动作,并以握刀向上的姿势结尾,准备挥向敌人的喉咙。

我通过了初级用刀考验,可以坐下用餐。席间许多人不断恭喜我,只有一个例外。默塔质疑地摇着头说:“我坚持认为唯一适合女人的武器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