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2/3页)

“什么事情?”

“哦,很多,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你能示范一下,叫我们看看吗?”我们三个当中的一个说。

“求求你了!”另外两位说。

“你们不会再跑掉吧?”

“我们真的不会了,求求你,好不好?”

“那好,我乐意效劳。不过你们可不要忘了你们的诺言,切记。”

我们说我们不会忘,然后他走到一个水坑,用叶子做了一个水杯取回一杯水,对准它吹了一口气,然后把杯子投了出去,它变成一块杯子状的冰。我们都看得吃惊且入了迷,但是都不再担心害怕了。我们在那儿待得非常高兴,请求他继续做更多的表演。他做了。他说他可以给我们变出任何一种我们喜欢的水果,不管是不是当季的。我们立刻抢着说:

“橘子!”

“苹果!”

“葡萄!”

“就装在你们的口袋里。”他说,结果果然如此。还是最好的水果,我们吃起来,希望拥有更多,尽管谁也没开口这么说。

“你们会从刚才的地方找到它们,”他说,“还有其他每一样让你们有食欲的东西;你不需要说出你们所希望得到的东西的名字;只要我跟你们在一起,你们就只管发愿,就可以得到。”

他说的是真的。从来没有任何如此精彩和有趣的事儿。面包、蛋糕、糖果、坚果,不管一个人希望得到什么,都可以出现在那儿。他自己什么也没吃,而是坐着聊天,一件接着一件地做着各种奇妙的事情来逗我们开心。他用黏土做了一个小小的玩具松鼠,松鼠转瞬爬上了一棵树,爬到我们头顶上方的大树枝上,向下朝我们吱吱叫着。然后他又制作出一只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狗,狗也爬上了树,追逐着松鼠,在树上手舞足蹈起来,兴高采烈地吠叫着,就跟任何一条活生生的狗一样。它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惊吓松鼠,一路追赶着直到它们两个都跑进了森林,完全跑出了我们的视线。他用黏土制作出鸟,把它们放走,它们唱着歌飞远了。

最后我鼓起勇气请他告诉我们,他到底是谁。

“一个天使。”他说,非常简单,说着又放出一只鸟,鸟像拍手一样拍击着翅膀,飞走了。当我们听到他这样回答的时候,一种畏惧击中了我们,我们再次担心起来;但是他说我们不需要担忧,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去担心一位天使,何况他是喜欢我们的。他一直这样简简单单、自然亲切地与我们聊天,一边讲一边还又制造出一群小人,有男有女,手指头般大小,他们勤奋地劳作,打扫,在草地上平整出一片几平方英尺的空间,又在其上修建起一座精巧的小城堡,女人们头顶着提桶爬上脚手架涂抹灰泥,就像我们的女工平时所做的,男人们则开始垒砌起砖石,五百个这样的玩具人蜂拥来去,勤勉地工作着,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就像真实人生的一幕。观看这五百个小人是一种引人入胜的乐趣,城堡一级一级地、一段一段地搭建起来,条理分明,美观对称,那种惊叹之感很快就如云烟过眼,我们感到非常惬意,又回到现实中来。我们问,我们是否真的制造出一些人,他说是的,又告诉塞皮给城墙加几门大炮,告诉尼克劳斯做几个穿戴着胸甲、护腕和头盔的持戟士兵,而我要做几个骑着马的骑兵,为了分摊这些任务,他叫着我们的名字,但是并没有说明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的。于是塞皮问他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他平静地回答说:“撒旦。”他拿起一个小木片,抓住上面的一个正从脚手架上掉下来的女小人,把她放回原处,说:“她真是一个傻瓜,一点都不瞅瞅周围就那样往后退。”

那个名字,一下子震住了我们,我们的作品,不管是大炮、持戟士兵还是马匹,一下子全都从手里坠落,摔成几瓣。撒旦笑起来,问我们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只是那对于天使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他问为什么。

“因为它是,它是,唉,你知道的,它是他的名字。”

“是的,他就是我的叔叔。”

他说得挺平静,但是叫我们的呼吸停止了一会儿,我们的心脏咚咚直撞。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修补着我们的持戟士兵和其他碰坏的东西,修完后把它们递给我们,说:“你们不记得了吗?曾经,他本人就是一个天使啊!”

“是的,不错,”塞皮说,“我刚才没有想起来。”

“在堕落之前他是清白的。”

“是的,”尼克劳斯说,“那时他不是有罪在身。”

“那是一个美好的家庭——属于我们的。”撒旦说,“没有比我们更好的家庭了。他是里面唯一犯过罪的成员。”

我根本不可能让任何人明白这整个场面有多惊心动魄。你知道,当你目睹此类荒谬古怪又精彩喜人的事情时那种传遍全身的战栗,那是一种可怕的喜悦,充满激情地凝视着对象,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凝视,你的嘴唇变干,呼吸加快,但是你只能在那里,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忍不住想问一个问题——但话到嘴边又强咽回去了——我羞于发问,那样可能过于粗鲁。撒旦又放下一只刚刚做好的公牛,冲我莞尔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