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东西(第6/19页)

五月节!

呼吸与喘息如芭蕾舞曲般唱响。他们眼前闪过光芒。丁香和醋栗的味道包裹住他们。五月节的国王与王后不也是个亵渎的笑话吗?还是关于遗忘的笑话?

五月节,五月前夜!

杰洛特和叶发出刺耳的呻吟。黑色发卷盖住他们的双眼和嘴唇。他们颤抖的手指交扣在一起。呼喊。湿润的黑色睫毛。呻吟。

然后便是寂静。永恒的寂静。

五月节……地平线上的火焰……

“叶?”

“喔……杰洛特!”

“叶,你哭了?”

“我没哭!”

“叶……”

“我向自己发过誓……我……”

“别说了。没这个必要。你不冷吗?”

“冷。”

“现在呢?”

“好多了。”

天空以惊人的速度亮起。森林的黑色轮廓重新浮现,参差不齐的树梢自模糊的黑暗中现身。在她身后,一片预示黎明的蔚蓝在地平线晕染开来,淹没了群星。周围更冷了。杰洛特更加抱紧叶妮芙,又将外衣盖在她身上。

“杰洛特?”

“嗯?”

“天快亮了。”

“我知道。”

“我伤到你了吗?”

“有一点儿。”

“又要重来一次吗?”

“从来就没结束过。”

“拜托……跟你在一起,感觉很好……”

“别说了。一切都很好。”

树丛中飘来烟雾的气息。丁香和醋栗的味道徘徊不去。

“杰洛特?”

“嗯?”

“还记得凯斯卓山那次相遇吗?那头金龙,叫什么来着?”

“记得。三寒鸦。”

“他说我们……”

“我记得,叶。”

她亲吻他的后脖颈,掠过的头发让他脖子发痒。

“……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喃喃道,“也许注定属于彼此。但我们不会有结果,真可惜。黎明破晓之时,我们必须分开。这是唯一的选择。我们必须分开,免得伤害彼此:我们注定属于彼此,是天生一对,但创造我们的家伙考虑得太不周全。请原谅。我必须告诉你这些。”

“我知道。”

“做爱也毫无意义。”

“我不这么想。”

“去辛特拉吧,杰洛特。”

“什么?”

“去辛特拉。去吧,这次别再放弃。不要重复你上次的错误……”

“你怎么知道的?”

“我了解你的一切。忘了吗?去辛特拉,越快越好。黑暗的时代即将来临,非常黑暗的时代。你必须及时赶到……”

“叶……”

“不,什么都别说,拜托。”

空气越来越清新,天色也越来越亮。

“现在别走,我们等到天亮……”

“好啊。”

“别起来,大人。您的绷带该换了,因为伤口很脏,您的腿又肿得吓人。诸神啊,太糟了……咱们得尽快找个医师……”

“叫医师见鬼去!”猎魔人呻吟道,“把我的箱子拿来,尤尔加。对,就这个瓶子,把里面的东西直接倒在伤口上。啊!看在瘟疫和霍乱的分上!没事,多倒……哦!很好。帮我包起来,再拿点东西盖上……”

“您的整条大腿都肿了,大人……您还在发烧……”

“发烧个鬼……尤尔加?”

“什么事,大人?”

“我忘了谢谢你。”

“该道谢的是我,不是您。您救了我的命,又为保护我受了伤。可我呢?我做了什么?不过是照顾一个人事不省的伤员。我把他抬上马车,让他不至于死掉。这很平常,猎魔人大师。”

“不平常,尤尔加。在同样情况下,我曾被人像狗一样丢在路边……”

商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是啊……确实有那样的人。这个世界很残酷。”终于,他低声道,“但这不是我们行事卑劣的理由。人应该良善,我父亲是这么教我的,我也这么教儿子们。”

猎魔人陷入沉默,看着前方道上的树枝,看着它们随马车移动而消失。他的大腿恢复了知觉,痛楚消失了。

“我们在哪儿?”

“刚从浅滩涉过特拉瓦河,眼下正在阿尔克肯奇森林。我们离开了泰莫利亚,来到索登王国境内。边境关卡税务官检查马车时,您一直在沉睡。必须得说,他们见到您很吃惊,但年纪最大的官兵认识您,于是放我们通过。”

“他认识我?”

“是啊,毫无疑问。他叫您杰洛特,原话是利维亚的杰洛特。这是您的名号吗?”

“对……”

“他答应派人骑快马到前头去,就说我们需要医师。我给他塞了点钱,免得他忘记。”

“谢谢,尤尔加。”

“别,大人,我说过了:道谢的人该是我。我还欠您一份酬劳呢。我们说好……怎么了,大人?是不是觉得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