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讲故事 第一章 广场(第13/15页)

苏珊娜摇着轮椅来到他身边。她瞪大了眼睛,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她两手紧握,放在胸前。“哦,埃蒂!”她说,“你知道他会这个吗?你有哪怕是一点点的了解吗?”

“不,”埃蒂说,“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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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侠穿在磨损的破旧靴子里的脚动得越来越快。不断加快。随着节奏越来越清楚,杰克突然想到他是知道那节奏的。他第一次穿越隔界到纽约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节奏了。在遇到埃蒂之前,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黑人从他身边走过,穿着凉鞋的脚打着拍子,嘴里哼着“喳—哒—吧,喳—哒—嘣!”这就是罗兰用脚在舞台上敲打出的节奏。每个“嘣”的声音响起时都把腿往前踢一下,然后把脚跟在木地板上重重地磕一下。

身边的人们开始拍手了。不是跟着节拍,而是和节拍相补充。他们开始摇摆了。穿裙子的女人们开始旋转裙摆。杰克看到每个人,从最年幼的到最年长的,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纯粹的欢乐。还不仅如此,他想,他记起了他的英文老师就某些书说过的一个词组:完美共鸣的狂喜。

汗珠在罗兰的脸上闪着光。他放下交叉的双手,开始拍起手来。这时,卡拉的人们则跟着节拍反复地唱着一个词:“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杰克想到有些孩子用这个词来代表力量,然后他突然怀疑这是否只是巧合。

这当然不是巧合。那个年轻的黑人脚上打着同样的拍子也不是巧合。这全是光束的路径,全是十九。

“来吧!……来吧!……来吧!”

埃蒂和苏珊娜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本尼唱了起来。杰克把那些想法抛到一边也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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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埃蒂也没真正弄懂“稻米之歌”的歌词到底是什么。因为是罗兰唱的,所以并不是方言的问题,而是因为那些词飞快地蹦出来,很难跟得上。有一次埃蒂在电视上听过一个烟草拍卖者的歌,跟这个有点像。歌词里有硬韵脚,软韵脚,弱韵脚,甚至无韵脚——有些词根本不押韵却在某一时间硬塞到歌里来。严格来说,那并不能算一首真正的歌;更像是说唱,或是某种癫狂的街舞。这是埃蒂能想到的最接近的东西。罗兰的脚不停地在木地板上敲打着,这声音让人着迷;而台下的人们则一直拍着手,唱着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埃蒂差不多能听出的歌词是这样的:

来吧来吧考玛辣

来吧来吧稻子熟啦

我唱着歌儿打招呼

那边来了个朋友喔

还有一条大河哪

稻子绿油油——嚯

我们心欢乐——嚯

唱着丰收歌——嚯

来吧来吧考玛辣!

来吧来吧考玛辣

来吧来吧稻子熟啦

稻子长得比人高

草儿青青考玛辣

都在天空下——呦

草儿青又高——呦

姑娘和情人

一起倒在地

翻滚又嬉戏——呦

都在天空下——呦

来吧来吧考玛辣

来吧来吧稻子熟了!

这两段之后起码还有三段。这时埃蒂已经跟不上了,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弄明白了大意: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一年中的春季,既种植稻米也生养孩子。这首歌起初就是自杀式的飞快,但它还是持续地加快,直到歌词完全变成从嘴里喷出来的一堆音节,而台下的鼓掌也越来越快,到最后都看不清人们的手了。而罗兰的靴子跟则完全消失了。如果不是看到罗兰的舞蹈,埃蒂肯定会说不可能有人能跳得那么快,特别是在刚刚大吃了一顿之后。

慢一点,罗兰,他想。如果你喘不过气,我们可没办法拨911。然后,罗兰做了一个埃蒂、苏珊娜和杰克都看不懂的手势,他和所有的卡拉人都突然停住了,把手伸向天空,屁股往前撅,就好像交媾时的动作一样。“考玛辣!”所有的人喊道,这首歌结束了。

罗兰摇摆着,汗水从他的脸颊和额头上流下来……他摇摇晃晃地跌入了台下的人堆里。埃蒂的心猛地一抽。苏珊娜尖叫了一声,开始摇着轮椅想到前面去。杰克赶紧抓住了轮椅的把手拦住了她。

“我觉得那是表演的一部分!”他说。

“嗯,我敢肯定是。”本尼·斯莱特曼说。

人们欢呼着,鼓着掌。他们自发地把罗兰举了起来,而罗兰自己的手则伸向天空。他的胸口像风箱一样起伏着。在这种狂欢般的气氛中,罗兰在人群上方滚动着,就像在浪头上一样,埃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罗兰唱了歌,罗兰跳了舞,把所有的节目都比下去了,”他说,“罗兰在舞台上活像乔伊·雷蒙①『注:美国朋克先锋乐队雷蒙斯的主唱。该乐队一度以令人发指的飞快速度演唱。乔伊的招牌动作是左手握麦克风,右手伸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