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挽歌(第6/11页)

“是的,有了那张字条,我如何下令掉换婴儿就都一清二楚了,”太后说,“那将是颠覆掉这个皇朝的大灾难。”

这句话里隐隐含有求恳的意味,安星眠在心里轻叹一声,表面上不置可否,“那么,那位老人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呢?据他所说,你的种种行为,其实都是在背地里受到他的操纵的。”

“你们跟我来,”太后站起身来,“去看一样东西,看完我再告诉你们。如果不放心,可以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

“那倒不必,”白千云咕哝一声,似乎是不忍心真正动手胁迫自己的生母,“你只管带路就是了。”

太后的寝宫陈设意外的简单,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家什和装饰,这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太容易暗藏伏兵。尽管如此,安星眠等人还是步步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我的床头,左数第三个雕花是可以旋转的,你们把它向左旋三圈,就能打开一个暗格。”太后说。

“我去开。”白千云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唐荷拦住了。唐荷对他说:“我不会武技,如果中了什么机关埋伏,中在我身上是损失最小的。”

白千云明白她说得在理,咬咬牙退到一旁。唐荷来到太后的床上,果然找到了那个旋钮,于是伸手向左悬了三圈。然后她就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惊叫。

“你搞什么鬼!”白千云以为唐荷中了暗算,低吼一声,挥刀对准了自己的母亲。但唐荷已经说话了:“白大哥不要!我没有中招,只是……只是被吓了一大跳而已。”

白千云和安星眠定睛望去,都是禁不住身上一寒。唐荷用颤抖的双手从暗格里端出了一个花盆,但那花盆里栽的并不是什么鲜花植物,而是——一颗人头。

一个栩栩如生的老人的头颅。这是一个枯瘦憔悴的老人,但脸上仍然可以看出血色,双目微闭,像是在小憩。尤其不可思议的是,这颗头颅的鼻翼微微瓮动,竟然还在呼吸!

“那个人一直试图控制我,却没有料到,我也在背后反向地操控他,”太后说,“太聪明的人容易自负,自负到把别人都当成傻瓜,但我们草……我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受人控制,就连他一直在那间地下石室里隐藏着的秘密,我也派人挖出来了。”

“你刚才说草什么?”安星眠敏锐地问。

“没什么……那个一直在背后为我出谋划策、或者说操纵我的人,名字叫尹常思,你们已经见过他了,”太后若无其事地避开安星眠的问题,“而这颗头颅……就是尹常思的老师,侯不宁。他的名字真是没起好,如今果然身死后都难以得到安宁。”

“这颗头颅……难道是活的?”安星眠惊讶地问,“这个叫侯不宁的人……还活着?”

“确切地说,只有这颗头颅活着,”太后回答,“你们既然把此事调查得那么清楚,一定也知道了血翼鸟的来历了?我不是指那个杀手,而是指那种动物。”

“传说中来自云州的怪物,与珈蓝花伴生,珈蓝花散布花粉令动物中毒,留下鲜艳的头颅,血翼鸟就为珈蓝花猎取这种头颅以作装饰,”安星眠回答,“但那毕竟只是传说。和云州有关的传说,绝大多数都没有佐证。难道你的意思是……”

“是的,佐证就在你面前,”太后说,“珈蓝花粉的奇毒可以把一个人全身的生命力都浓缩到头颅里去,假如配上辰月教的秘术,就有办法让一个人只剩头颅而活下来。”

“我懂了,”安星眠长出了一口气,“那是尹常思杀害了他,却故意留下他的头颅,为的是让他亲眼见到这个被驱逐的弃徒的复仇吧?他明明是被辰月教驱逐,却又为什么要报复长门呢?”

“他并没有报复长门,他只是力图毁掉天藏宗的藏书洞窟而已。”太后说。

安星眠琢磨着太后的这句话,忽然间脸色煞白:“你说什么?难道天藏宗……天藏宗……”

“你猜得没错,”太后点点头,“天藏宗虽然并不如我们编织的谎言中所说那样打通了地下魔火的通道,但它的背后,却的的确确有另外一只手在推动。”

“那只手,就是辰月教了。”

“天藏宗的背后……是辰月教?”安星眠喃喃自语着,觉得难以置信。但他也清楚,在这个时候,太后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说谎的。

“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太后说,“即便是在我执政的日子里,辰月的阴影也无处不在,只不过民间嗅不到这种气息罢了。他们原本就是试图操纵一切的教派,就像是一个棋手,把天地作为棋盘,把众生作为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