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十七章 虎尾哗变(第5/7页)

他们的喊声整齐划一,尽管那些士兵都面有菜色,但士气还是很高,龙鳞军虽在吴万龄整顿之下颇见长进,便比起苑可祥这一小队人马来说,军容还是松懈了些。我在马上回了一礼,道:“苑将军,你们今天轮值么?”

他道:“是啊。铜城营现在该换岗了,朱将军命我先去通知一声。”

我看了看他的队伍,不由赞叹道:“苑将军,你是怎么带兵的?带得很有章法啊。”

他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无常规。将兵者,当如臂使指,令行禁止。”

我咀嚼着他这段话的意思,叹道:“苑将军,你这话很有道理啊。”

他笑了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从小读惯的一部《胜兵策》的话。”

“《胜兵策》?”我回想着军校中有谁提过这部书,不过好像谁也没提过。“这部书是谁写的?”

“不知。那是我家传的半部兵书,看目录有七章,不过传到我家只剩三章了。文字很古奥,也不知是哪一朝的将领传下来的。”

我道:“那庭天《行军七要》中也有类似的话,说‘为将之道,令行禁止。’不过,你那部兵书中说得更细一些,那书在身边么?我想看看。”

苑可祥道:“这部书在我家中,没带在身边。不过我背得熟了,什么时候我写给你吧。”

我喜不自胜,道:“多谢苑将军了。那兵书中还有什么话?”

苑可祥淡然道:“倒也没什么惊人之处,不过有些话倒切中当今军中之弊。像书中说:‘夫欲战胜者,定谋则贵决,行军则贵速,议事则贵密,兵权则贵一。’现在我军中上下,各军编制不一,有以伍为基,也有以什为基,令出多头,上有命,下多有不从,颇有混乱,唉。”

他最后的一声长叹叹得很是怆然。苑可祥年岁不大,官阶也低,在等级森严的中军只怕也受够了气。我想起了当初在前锋营中,两千人的前锋中,各百夫长很有些勋臣后人,连路恭行也不太能指挥得动,像蒲安礼、邢铁风这等人,如果是我当前锋营统制,只怕别想让他们听我指挥。苑可祥说的那一连串“贵”字,说到底便是那“兵权贵一”。而军中便是君侯也无法完全指挥住下面,不然当初也不会明令沈西平不得擅自行动了。

这时,已到了岔路口。我在马上拱了拱手道:“苑将军,我得告辞了,麻烦你马上写一段出来,晚上我便来取,可好?”

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楚将军,你以统领的身份来向我一个连军校也不曾上过的小小巡官讨教,传出去岂不是惹人耻笑?”

我正色道:“苑将军,能者为师,岂在人言。”

他脸上抽了抽,也向我拱了拱手道:“多谢楚将军。今晚我便将第一章先默写出来,奉上楚将军。”

他说完,加了一鞭,向南门跑去。他手下那三十来个士兵虽然都是步卒,却仍是跑得整整齐齐。

我也加了一鞭,向龙鳞军营中跑去。那庭天的《行军七要》是军校中的必读书,我读得也多了,但那庭天的书中偏向于讲述攻守之道,这一类领兵方略讲得很简略,而当初十二名将里治军最严的骆浩却没有兵书传世,若能得到苑可祥这部兵书以做补充,当真可取长补短。

走了一半路,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那正是火雷弹的响声。现在火雷弹所剩无几,每军中的火雷弹都明令非到紧急关头不可使用,南门用上了火雷弹,难道蛇人又攻来了?我吃了一惊,加鞭向营中跑去。

一近西门,却见仍是一派平静。我冲进营帐,虞代已在等着我。他拿下草药,我道:“虞将军,蛇人刚才有没有攻来?”

虞代摇摇头道:“没有啊。”

难道南门出了什么事了?

我道:“去那望远镜前看看去。”

到了箭楼上,我将望远镜对准了南门望去。看过去,南门倒没什么异样,只是人很多,几面旗子招展,隔得太远了,也看不清是谁的旗号。我放下望远镜,跟着我上来的虞代有点担心地问道:“将军,出了什么事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希望没事吧。”

这时,一骑马飞驰而来,冲进营中。我吃了一惊,道:“虞将军,快去看看。”

进来的是一个传令兵,倒不是雷鼓。他没有雷鼓那么大的嗓门,一进营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右军上下注意,加强戒备。”

我跑下箭楼,道:“出什么事了?”

“虎尾哗变,冲出城去了!”

他刚说得一句,又跑了出去,大概去通知后军去了。我大吃一惊,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天畏虽不是一线大将,但他也是统中军一营之众,武侯一手提拔上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要说他也和高铁冲一般,是蛇人的内奸,那我可死也不信。可他的虎尾营为什么会突然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