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万鸟朝凤(第2/6页)

念头未已,鸣鸟又怒吼着疾冲而起,“嘭嘭”连声,断链飞扬,两条混金铁索竟被它生生挣断!

这凶鸟饿了七年,原已怒爆如狂,此时吞了少年,食髓知味,凶焰更炽;两翼交拍,气浪鼓舞,姹紫嫣红的火焰层叠翻涌,势不可挡。

拓跋野连劈九掌,气光炸爆,震得左臂酥麻,脏腑翻位,难受已极,天元逆刃被青焰烧卷,刀身紫红,炽烫无比。他灵机一动,五行火克金,既要劈开姑射仙子的锁链,岂能放着这大好资源不用?

当下从怀中抓出那饕餮离火鼎,急念法诀,“呼!”四周青焰狂卷,陡然冲入鼎内,紫光大炽;指尖一弹,火光喷卷,猛烈地冲扫在天元逆刃的刀锋上,右手疾挥,神兵席卷青焰,轰然怒劈在姑射仙子左腕的锁链上。

“叮!”那粗若婴臂的混金索应声而断,姑射仙子又惊又喜。拓跋野依法炮制,天元逆刃光焰卷舞,锵然连震,很快便将其余三条锁链也尽数断开。

拓跋野喝道:“孽畜,借你火羽一用!”抓紧姑射仙子的素手,并肩齐舞,朝鸣鸟腹下冲去。

那凶鸟狂啸喷火,双翼风雷挟卷,接连不断地朝两人横扫猛攻,轰隆四炸,火浪狂飙。

姑射仙子呼吸不得,但左手被他紧紧握着,嘴角微笑,满心喜悦安宁,竟无半分惧意,随着他在那滔滔火海里跌宕穿梭,仿佛又回到了那冰澄月明的章莪山顶,浑然忘却了周遭一切。

拓跋野此时虽仍不能想起过往,但生平所学却已记起大半,急旋定海珠,借势随形,回旋下冲,看似飘荡无依,凶险万状,却每每有惊无险,每一步都计算得妙到毫末。

转眼之间已冲落数十丈,到了那巨凤头顶,鸣鸟尖啸着振翅翻飞,火浪怒涌,百余铜链纷纷抛弹而起,穿插缠舞,朝两人扫去。

相隔极近,那声势更是狂猛惊人,拓跋野虽已堵住双耳,凝神抗拒,仍被震得晕眩不已,蓦地一咬舌尖,神志陡清,天元逆刃光焰烈烈,如厉电破空纵横,轰然劈断九条混金索,瞬间俯冲而过,绕到鸣鸟腹下。

这几下一气呵成,疾逾闪电,看似简单,但若换作他人,真气稍逊半筹,又或没有定海珠与天元逆刃,不是被鸣鸟生生震死,便是被混金索缚如蚕茧。

凶鸟惊怒狂暴,盘旋冲舞,双翼朝下猛击,拓跋野早有所备,抓起那断链,凌空将其巨爪紧紧卷住,抱住姑射仙子翻身疾冲而上,双足一勾,贴着鸟腹,任它如何挣扎甩舞,也不松分毫。

鸣鸟巨躯庞大,腹底长翎遍布,刚锐如铁,惟有靠近心脏处,长了一片紫红色的绒毛,火焰熊熊,热浪逼人,当是那“火羽”无疑。

拓拔野翻身前冲,天元逆刃顺势横扫,顿时斩断一丛火羽,收入怀中。刀尖指处,气芒如电,鸟腹微微一缩,登时沁出一行鲜血。

鸣鸟惊怖狂吼,翎毛直炸,长颈猛然俯弯而下,碧眼灼灼地倒望着他,似乎想要与他拼死相搏,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那双光轮似的碧眼中,交杂着恐惧、愤怒、悲哀、痛苦、绝望……拓跋野心中一震,杀气尽消。这凶鸟虽然狂暴,但被赤帝封镇在穷山数百载,七年一醒,循环周转,实已是生不如死。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身陷囹圄,永无超脱之日,难免也会如此狂乱暴怒。心中一动,忽然又想起似有人曾与他说过,驭兽之道在于心智相通。了解它的心思,才能加以诱导,随心驾驭。

眼下与这凶鸟同困地洞,与其同室操戈,倒不如化敌为友,齐心协力。只要真能将其驾驭,即使离开此地,也能敛其凶性,再不让它祸害于民。当下朝它微微一笑,徐徐收起神刀,从腰间抽出那支珊瑚笛。

鸣鸟头颅一动,喉中呜鸣,灼灼地瞪视着他。拓跋野心道:“它的故乡既在南荒,受困于此数百年,必有思乡之念。”一边回想着南荒的风土人情,一边将长笛横置唇边,悠扬吹奏起来。

笛声柔和清越,有如清泉漱石,水滴绿苔。姑射仙子顿明其意,嫣然一笑,柔荑舒展,真气滚滚卷舞,化为那管玛瑙洞箫,斜倚于唇。啸声骤起,好似春风徐来,山花遍开。

两人四目对望,相视而笑,涌起淡淡的喜悦与甜蜜。心灵相通,并吹无间,洞箫清幽,笛声欢悦,交相跌宕,宛如春水回旋,山林天籁,让人闻之魂神俱销。

那鸣鸟听了片刻,碧睛凶光大敛,虽仍十分警戒,但暴怒恐惧之色已渐渐消减。曲乐悠扬,笛箫时如高峡明月,春江脉脉;时如万里密林,随风鼓舞;时而又如火山喷薄,直上九天。恣情纵意,畅快淋漓。吹到酣处,两人仿佛乘风高上,飘飘欲仙,随着那箫笛之声,并肩回翔在万里南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