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药(第6/6页)



  肥遗蛇也跟着捣乱,在一旁摇头晃脑,不住地咝咝吐芯。

  我没想到她竟会变得这么胡搅蛮缠,又是气怒又是好笑,转身左石壁上写道:“你我已经拜过天地,我才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你既不想被我拖累,牵连族人,又不想和我撇清干系,到底想要怎样?”

  她眼圈一红,恨恨地望着我,也说不出话来。见我走回到洞口坐下,翻转着烤獐腿,不再理她,她又坐倒在地,曲着腿,把头卖在臂弯里,肩头颤动,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我虽然早已猜到她是为了“三天子心法”才口口声声叫我夫君,但听了她刚才才这一番话,还是忍不住心里恼恕。于是狠下心,不管她如何啜泣,也不搭理。

  她哭了一会儿,看我始终不搭理,就渐渐止住抽泣,抹了抹眼泪,冷冷地说:“我饿了,獐腿烤熟了没有?”

  我劈下一半獐腿丢给她,她胡乱撕扯,吃了几口,又丢回给我,说:“这一半不好吃,我要吃你手里的。”

  我懒得和她哕嗦,就将于里的牛只抛给她,将她撕得乱七八糟的半截獐腿才拍拍干净,全都吃了。

  外面暴雨起来赶大,冰雹砸在地上,“啪啪”作响。

  枉风吹来,火光摇曳,那堆木头原本就湿了一半,没过多久,就慢慢熄天了。洞里本来就阴冷,火堆一天,更觉得透骨的寒意。

  我坐在黑暗里调了一会儿气,渐渐有些困倦,刚闭上眼,又听见她说:“我冷。”我没理她,她自己却贴了上来,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不说话,肩头上就湿了了一片。找心里大软,想起地这一路上对我的种种体贴,又不

  由有些歉疚。她背负着全族人的期冀,与我成亲,无论是想借“三天子心法”打败螺母、炎爷,听说我修的不过是水神气刀,自然难免大失所望。

  而我答应娶她为妻,也不过是想解开“相思果毒”救回瑶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心比心,又有什么理由对她这么恼努?

  她肩头不住地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啜泣还是寒冷。

  我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想将她抱住,不想于手指触及处,柔软如绵,光洁滑腻……不知什么时候,妞竟然已脱去了所有衣服!

  我脑中“嗡”的一响,还不等回过神,她已经蛇一样钻入我的怀里,紧紧楼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哭着说:“你这很心短命的小贼,已经娶了我,不许你再反悔!再敢耍赖,我就……我就把你的心给剜出来!”

  浓香扑鼻,呼吸如堵,她紧紧地抱着我,就像藤蔓缠绕着大树,八爪鱼抓着珊瑚,我想要挣脱,却被她一口咬住脖子,全身一震,只觉得一股烈火狂飙似的情焰从丹田汹汹蹿涌上来……

  许多年以后,当我想起两忘崖下的那一夜时,常常会想起那姹紫嫣红的漫天云霞。不是因为旱魃,而是因为和那云霞一样热烈奔放、狡黠莫测的相柳。

  巫氐说过,化除“相思果毒”的唯一解药,是心上人的心血。但地却没有告诉我,其实还有一种远比这更筒单、更安全的办法,那就是爱上一个同样爱你的人。

  当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相柳已经死了。

  从那时开始,我常常会做一个梦,梦见她紧紧地抱着我,骑着肥遗蛇,飞翔左那无边无际的幽暗的晨曦里。在我们的前方,没有跌窘摇摆的青蚨虫,只有苍茫呼啸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