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师父……师父……”向晚慌了,一瞬间自是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她就是知道这事肯定与她有关。心里一痛,忙向峭壁急急跑去。海岛植物低而密,她哪顾得上衣裙,跑到峭壁下,裙摆已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

峭壁于习武之人来说,不高,但于向晚来说,却是不低。光滑而陡峭,根本无攀爬的着力点。向晚一急,沿着峭壁绕了一圈,却发现峭壁四面俱如此。而峭壁上,只不过刚才一瞬间的出现,之后再无折兰勾玉身影。

“师父!”向晚冲着上空大喊。

海岛空旷,连回音也没有。更没有折兰勾玉。

向晚使劲扔了披风,赌气便开始往上爬。指甲出了血、眼睛落了灰、膝盖磕破皮,根本无济于事,她依旧在峭壁下,束手无策。

想起刚才的那一瞥,他一身玉白长袍,高高站在上面,迎风如仙。可是为何那满头青丝会成银发?又为何她与他会在这海岛上?她睡了多久了?这之中发生什么事了?

心一阵抽痛,捡起披风紧紧抱于怀里,视线隐隐模糊,只能一声一声哽咽:“师父……师父……”

太阳高照,暖暖的感觉。向晚收了泪,渐渐平静下来。起身,环顾一周依旧没有人,她抱着他的披风,一直走到岛边临海一块岩石上,将披风狠狠扔到海里,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一处峭壁喊:“折……兰……勾……玉……你若不肯见我……我这就跳下海去……我数到三……”

峭壁上还是没有人影。向晚笑,转回身迎着风面对着大海,双手伸展,闭上眼,悠悠的数着:“一……二……”

“小晚……”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向晚身一震,双手垂下,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也不擦,咬着唇,只转身用力扑进来人怀里,泪落得越发凶。

他胸前的衣服上有两滴干涸的血迹。向晚埋首在他怀里,泪水将血迹染成鲜红,仿佛还是暖热新鲜的。她的手紧紧环着他的腰,想着那如墨长发怎样一根一根变成华发,心里一阵窒息的痛。

“是不是有些可怕?”待得向晚从他怀里退身,他方自嘲一笑,声音微涩。

他一直是个追求完美又对自已对生活对一切有非常高要求的人,这一头华发,再怎么心甘情愿,再怎么看得开,一时之间也会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衣冠楚楚,仪表华贵,优雅绝代。他一直很在意这一些的。

向晚摇头,伸手抹掉眼泪,掬他的一束华发,紧紧捏在手中,又反复缠绕,直到指尖被勒得胀红,她方松手,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拉向自己,踮起脚尖,凑近,亲吻。

从眉到眼,到鼻再到唇,她学着他的样子,细细流连,忘情投入。

“小晚……”他本想拒绝,却被她撩拨感染,勾起层层欲望。

“师父永远是最帅最英俊最玉树临风的师父。”向晚紧紧环着他的脖子,虽已经人事,此番如此主动大胆,不免还有些羞涩。不过再羞涩,她都不能退却,“八岁那年,师父买下我,并让我与你同乘一骑开始,我便开始偷偷喜欢师父了……”

他买下他,或者不算什么。但他买下她后,不计较她脏,不计较她身份卑贱,二话不说抱她上马,让她坐于他身前,乃至后来的一切一切,他又如此优秀出色,她岂能不动心!

“小晚……”

“师父也是爱我的吧?”向晚微微抽身,晶亮的眼眸异彩浮动,不由让人沉溺其中,迷失自己。

“小晚……”折兰勾玉紧紧搂住向晚,俯身凑近,将所有一切,都抛诸脑中。

他现在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向晚。

离岛回船,已是午后,莫前辈与一干侍卫候在船上。侍卫此前已遵折兰勾玉的吩咐,将海岛西侧小账篷群探了个虚实。

向晚对着莫前辈行礼感谢,也不避嫌,拉着折兰勾玉坐于船头,窝在他怀里,用手一下一下理着他不断被海风吹散的白发,听他娓娓讲述她昏睡一个多月的情形。

除了白发,以及神色略显憔悴,折兰勾玉看起来一切正常。

她并不知道他身已中毒的事。

“传闻若是虚的,岂不白遭这场罪?”

折兰勾玉笑,眼角瞥过向晚指上缠绕的白发,淡淡一句:“总得一试。”

“试也不一定非得你来试。”向晚看着那满头华发,心疼。

此前还曾说过乐正礼,如此贵族思想不可取,如今才明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自私近乎于一种本能。看着折兰勾玉现在的样子,她倒宁愿他能自爱兼自私一回。

放在她腰际的手一紧,折兰勾玉凑近,在她耳根处轻喃:“让你与别人血水相融,相濡以沫?”

原来忌讳这个!向晚失笑,他是不知这世上还有人工呼吸这一门学问。然而心情却随着他的话而大好,声音都不自觉得变得娇俏:“难道女人也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