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据说其时天帝正花间闲卧、小睡片刻,这股霸道无比的秽气让天帝直打了三个喷嚏、做了个恶梦,身体沉沉仿似鬼压床给吓醒,大怒;遣千里眼万里耳一查探,更怒。

于是便有了值守的功曹带着天帝亲笔写的一封诏斥,将我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责令我们三日内除妖。

本仙姑益发愁了。暗地里打量帝君,莫测高深、不咸不淡。而衡清,若有所思。

说起来本仙姑对此事其实十分上心,这两日,哪一日不是抱着玑罡冥思苦想,可灵感总是没有来。这冥想的时间长了吧,难免就昏昏欲睡。皆因太认真之故。

这一次只打了个盹便醒来,信步来到帝君门口,听到里面说话声音。

“你应该知道,想唤醒玑罡剑,估计只有恢复师妹的法力这一途。”

“师妹现在的身体,连同之前的那一个,都不是她的法身。她法身的消失,一定与四年前你们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你知道师妹的法身在哪里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帝君说。

“到时对簿到天帝驾前,你还能这么说么?”

“我有对付的办法了。”

……

我连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阿寒正在看书,小光头伴在他旁边,正无聊弹着棋子,看到我,眼睛一亮:“姐姐姐姐,来玩棋子吧……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屋里头衡清的嗤声在我脑里回放:“什么办法?你想拿你万余年的仙元与戾魔同归于尽?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十之八九魂飞魄散、寂灭于天地?”

再嗤:“我从来不知道三重天上的祗莲帝君竟是这般眼界。料想你也是害怕从前的那个师妹回来,可这不过是你我的小情小爱,怎么都要以大局为重。”

帝君冷声道:“你莫自以为是。”

我想起三生石里,女仙盘膝坐在菩提地仙面前,地仙最后说的话。

“借壳避劫之事,只是避开一时,并不能消劫。甚至,待你回附法身,那反噬的力量会更强烈,你需慎重考虑。”

我攥起儿子的小手,俩眉毛揪成个死结。这小小娃儿,本仙姑自出生起一把屎一把尿,白天抱着哄晚上睡觉搂怀里,好不容易养成如今白白嫩嫩的俊样儿,自然不舍得让他给天雷劈。

天帝啊,一边是我的儿,一边是孩他爹,我选哪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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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清说有事找本仙姑谈,本仙姑有气无力随他至后园。

衡清道:“师妹,早先你就窝在房门口吧?该听的听了,现在大概知道大师兄我要找你说些什么罢?”

我道:“事到如今,我就只有一件事不明白。”

衡清肃然道:“何事?”

“是这样的大师兄。”本仙姑沉痛道:“除戾魔一事十分任重而道远,天地人三界谁都有责任肩负之,师妹觉得只由我们三个出头十分之不合理,是不是可以与天帝说说理,让他派派别的上仙来?”

话出口,本仙姑很后悔。衡清这厮显然很寂寞,正逮不着机会教训我呢。闻言立即呵斥道:“师兄从来不知道师妹的小百姓心态,苛且偷安,竟这般严重!大义之前,岂言退缩!”大手一挥:“休要多言!”

本仙姑正给他震住。这厮突凑近耳语道:“师妹~天帝老人家自那日鬼压床后对我等十分不满,派了功曹及日游神时时监视在旁,慎言!”本仙姑当即洗心革面悔恨交加握紧拳头以诅咒发誓之态道:“师兄一言,醍醐灌顶!方才的确是师妹太不懂事了!师妹定以除魔为第一要任,赴汤蹈火、视死如归!”

帝君有话与本仙姑说,于是又至后园。

花前月下,帝君表情恍似那远山黛色,柔和却遥远。

我的心情像寒冬腊月的手猛烫上烧红火炉子,初初一股刺激舒服,醒觉时难以消受。

白日里衡清与我道:“同僚一场,实在不想看你二师兄干蠢事。如今可制止他的人,约摸只有师妹。”

我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自己不知道法身在哪里?”

衡清笑道:“你若知道,以你的个性,怎会如此隐忍?”

帝君说得没错,衡清这厮,的确爱自以为是了些。

夜凉、荷池、五角亭。

本仙姑无话找话,扬声照着亭子的匾额吟:“扇子亭。”

褶子脸管家笑成朵鲜花:“是极是极,大人文采风流,简单两字便起出意趣,小的佩服!”

我莫测高深问:“你倒说说,怎生个意趣法?”

褶子脸管家道:“每有仲夏初秋之夜,大人便在此间置酒,与各位公子同乐。时值小荷盛开,水面上流莹飞舞,一闪一闪亮晶晶,大人小醉,诸公子也小醉,大人挥着扇子,小扇扑流萤,那情形,啧啧……”

那情形,约摸就跟一群疯癫在闹腾差不多。倒是本仙姑心里略一梦幻,想象那夏夜一片蛙声荷香间,流萤点点飞舞,身边伴个可心的人,一壶酒二三样点心,坐它个半晌,定然使人情醉。可惜,这季节萤虫显然已绝了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