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雾舞正在厨房中忙碌,白染伫立院中轻咳一声,雾舞以为师父口渴,立马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啪,茶水白染无情地泼在地上,神色愀然。

“怎了师父?”

“谁叫你做此等下人事的?”

“咦?……”雾舞纠结地望着他,分明是他说院子很脏,厨房堆积了太多碗盘,命她在一个时辰内清理干净,怎出趟门就不认账了捏?

“拿出点气质来,来。”白染扬了下手指。

“……”雾舞端平双肩,摆了个膀大腰圆的造型。

白染蹙眉,视线时不时飘向院外,继而走到她身前,指尖划过她头部之时,已弄成漂亮规整的蝉鬓。掌心又在她身前一扫,将原本的粗布衣裳换成绫罗绸缎。

雾舞从未穿过如此华丽的衣裙,雀跃得原地转圈圈。

“为师平日待你如何?”

雾舞立刻忘记白染奴役、揶揄、恐吓等恶劣行径,翘起大拇指。

“既然如此,为师命你做一件事,倘若有陌生人与你交谈,你莫理会,懂否?”

雾舞乖巧地点下头,伸出双手:“镯子镯子。”

白染眯了下眼,再次施法,镯子,发簪,项链,耳环,戒指,索性给她配了全套。

这下子可美坏了雾舞,一路小跑冲进屋,又捧着纸笔返回,将宣纸平铺在院中的矮桌上,又给自己搬了把椅子,正襟危坐,笑咪咪道:“师父,难得徒儿穿金戴银,你给徒儿画幅画吧?”俏皮地眨眨眼。

“得寸进尺。”

“师父若不肯画,我便与陌生人唠家常。”雾舞嘟起嘴。

白染思忖片刻,一手环于身后,看都未看她一眼便执笔作画。

雾舞捋了捋发辫:“师父师父,把徒儿画漂亮点哟。”

白染中肯地应了声,泼墨挥毫好一阵洋洋洒洒。

就在雾舞盘算着是把画像挂在卧室还是厅堂之际,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位白须老翁,老翁敲打着渔鼓筒扳,腿脚麻利,哼唱小曲,好不欢快。

老翁并未急于敲门,而是移步篱笆院前,面向雾舞招招手。

雾舞刚欲回应,白染轻咳提醒,雾舞立刻崩起脸,朝老头吐了吐舌头。

老翁的羊角胡翘了下,一本正经道:“老夫路经此地想讨碗水喝。”

从始至终,老翁无视白染的存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雾舞望去。

天干地燥的,雾舞有心相助,可是师父有命在先,她只得撇开头……师父意图何在?

老翁偷摸瞪了白染背影一眼,再次看向雾舞:“小娃娃,老夫口渴啊。咳咳……”说着,老翁弯身咳喘。

烈日当头,雾舞见老头痛苦万状,挤眉弄眼看向师父:“他要渴死了,能理么?”

白染不予回应,放下毛笔,自顾自斟了杯茶,捏着茶杯走到老翁对面。雾舞以为师父终于良心发现,可师父居然干了件惨无人道的事——当着老翁的面,慢条斯理地饮完杯中茶,随后将空杯倒转,滴水不剩。

老翁见状腰不酸腿也不疼了,忽悠蹿上树干,高举渔鼓当武器,厉声喝道:“何许人也报上名来!”

白染则不以为然地坐到藤椅上,对雾舞道:“回屋。”

雾舞匆忙点头,返屋途中抓起那副画卷,老老实实坐了半个时辰只为这幅画,至于斗殴之事她就不参与了。

原来师父一早便算到来者不善,真有先见之明。

合起房门,她透过窗户缝儿望去,师父面朝老翁伫立,环在身后的食指指尖逐渐晕出一道白光,已是蓄势待发。

雾舞一溜烟跑到桌边抓来把瓜子,跟随师父半月有余,师父每日命她除了下蛋就是炒蛋,还未见他亮过真本事,今日这场好戏万万不可错过。

屋外

只听轰地一声,白染已将老翁脚下的大树击倒,老翁腾空而起,悬浮空中,口中念念有词,渔鼓对准白染的身躯,看那架势是打算收了他。

雾舞心中咯噔作响,倘若老翁是妖,岂能会收妖之术?反之是仙,那师父不就是妖孽?!想到这,她火速嗑完手中的瓜子,伸头探脑窥听他们的对话。

“这只小鸡精老夫必须带走,挡老夫者必死无疑!”

白染轻蔑一笑:“尔等小仙也敢在此造次?回吧,她是我的。”

“小?老夫乃八仙之张果老是也!”

雾舞呛咳两声,听说过,原来倒骑毛驴的那位神仙啊!看家本领是长生不老且死而复活之术,换言之便是拥有不死之身,完了完了!……她眼中划过一道狡黠,收了白染这个只会耍嘴把式的假大神吧!

想到这,她推开窗户喊去:“张大仙您是来收我的还是来灭我的?!”

张果老和颜悦色地回:“老夫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岂会灭你?你愿意随老夫前去天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