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虚假之爱的真实(第50/70页)

“好像是这样没错。”

“那么到底有什么问题?去跟她结婚啊。说到结婚,就好像非得有个正式的仪式不可,所以要我说,我会说更简单、更有真实意义的‘结合’这个词。”

“那就说啊。”

“……结合。骞你现在是在拿我当笨蛋耍吗?”

“不是这样的。”

骞微微一笑。妮莉亚看到他的笑容,感到了一些焦躁。

“好吧,如果我说‘你叫我说,我也说了,所以快回答吧!’那我就更像个笨蛋了。我就当个笨蛋吧。快回答!”

“我并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

“我跟她并不适合。”

“你是在自虐吗?”

“自虐是……很勤劳的人才会做出的选择。我不是那种勤劳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居然说自虐是勤劳的人做的事?”

“如果想要自虐,就要先沉溺在自己的内心中,只关心自己内在的一切。然后要不断想有关自己的事情,对自己进行分析。这是只有勤劳的人才能办到的。一般人都会觉得,与其去想我是谁之类的东西,还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吃些什么。”

“哇!果然把我弄成了笨蛋。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海格摩尼亚出身的护卫武士个个都像你这样吗?”

“那是我个人的特质。”

“但我不同意你的话。就算是一般人,也常会想‘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那不就是自虐吗?”

“那并不是自虐。自虐是指残忍地下手虐待自己。但是一般人说‘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这个‘我’说的常常不是自己,而是我身边的一些环境或条件。因为赌博将财产挥霍光的商人有可能会说:‘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但这是指讨厌自己喜欢赌博的那一部分,并不是指讨厌整个自己。”

“整个自己?”

“是的。这一类的习惯是可以丢弃的。可以丢弃的东西就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呼。没办法戒赌的人恐怕更多吧。”

“这样说也对。但是这是丢弃简单或困难的问题,而不是有没有可能丢弃的问题。妮莉亚可以抛弃自己女性的那个部分吗?有可能成为男人吗?不行吧。这并不是丢弃困难与否的问题,而是可不可能的问题。跟这个比起来,抛弃赌博的习惯只是困难而已,却不是不可能的。”

妮莉亚就这样张着嘟得圆圆的嘴望着骞。

“你真是想太多了。大概护卫武士的生活太漫长太无聊了吧。骞是女人碰上都会逃走的那种类型。”

“是这样吗?”

“好!那么我们假定骞并没有自虐。我虽然搞不懂,但是看我们讲的话变得越来越难,我就先相信你好了。那为什么你会说出自己不适合宓这种很没自信的话呢?”

“就因为我爱她。”

“啊啊啊---知道吗,我们现在就像两只感情很好的蝙蝠拚命地追着对方屁股绕圈圈。如果真的爱宓,为什么不跟她结合呢?”

骞瞪了妮莉亚好一会。但是妮莉亚还是用不屈服的表情回瞪骞。骞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死角,所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骞发出的声音中包含着深深的疲劳感。

“宓是个未来漫步者。”

“呜哇哇!原来是这样啊。”

“不要讽刺我。要我讲出这些话是很难的。我希望能更舒坦地说出这些话。”

妮莉亚马上道歉:“对不起。”

骞烦恼了一下要讲什么,然后就直接坐到了地上。妮莉亚也跟着他坐了下去,将腰挺直,做出了等待骞讲话的姿势。骞用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再次搔了播头,然后很吃力地吐出以下这些话:

“就像我说过的,宓是个未来漫步者。她很清楚未来。她自己父母的死,她都早就看过了。虽然她母亲不是,但她的父亲是意外过世的。然而她……”

“我听说过了。她没有试图阻止。”

“是的,没错。宓没有阻止自己爸爸的死亡。这好像就是未来漫步者做事的方式。我们也许会觉得这很怪异,但这只不过是看不见未来的人本身很局限的想法。”

骞烦恼了一下,然后弹了一下手指,说:

“我们假定世上的人全都是聋子,可是其中有唯一的一个人听得到声音。如果那唯一的一个人弹起了竖琴,聋子们就会想:那个笨蛋家伙,如果要把线弄断,就应该拿把剪刀来剪,这样弹来弹去的有可能把弦弄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