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寇开时始见心---《怀人》 13-16(第5/7页)



  “怎么样才能让大道为人所知啊!”给重悲哀地不住摇头。他原以为去往杜国的小路可以化解一场不必要的战事呢!黑瘦修士点点头,又摇摇头。出征的真骑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意外,但也还是让人不快的事情。

  界明城抬眼又望了眼大营,对给重说:“你说的也不错啊,他们是往杜国去了呢!”修士们这才纷纷抬头远眺,大营的骚动正在慢慢安息下来,一支规模更加庞大的队伍正在开出南门,隐隐有马嘶从那里传来。看样子不用等修士们完成晚餐,那营帐就会空空如也。

  看了一会儿,界明城忽然对那黑瘦修士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扭头问修士:“夫子不是早都猜到了吧?”黑瘦修士一脸的苦笑:“我们只是不喜欢和军队打交道罢了,不过,那位旗主真是好大的杀气啊!”界明城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没有想起哪里不妥。静炎给人的印象是个很锐利成熟的姑娘,一个经验老道的领军,可他没有觉得那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只有在她用那顶铁盔阻绝了视线交流的时候,才让他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就像熟悉在鞘里安睡得那柄“八服赤眉”。

  篝火上的铁罐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篝火已经渐渐黯淡了下去,每个人的晚餐都吃得心不在焉。界明城躺了下来,把脑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他的嘴里还机械地咀嚼着一块干肉,目光却已经完全陷入了那片深邃的夜空。

  “我还是不明白。”给重问黑瘦修士,“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去打仗呢?”“这个问题和你刚才那个问题没什么不同啊!”给暗笑道。

  “给暗你明白了么?”给重不服气地置疑。

  “我不明白啊!”给暗理直气壮地说,“等我明白的时候,苦修也就该结束了。”黑瘦修士还是摇着头,他今晚看起来就象个摇头虫:“给暗说的也对也不对。

  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有些原因是共通的,有些还是特别的。静炎旗主既然领兵出征,这里有些道理一定是旗主才知道。”“满嘴废话!”界明城听得恨恨的,他好像开始明白怎么样做一个睿智的人了,只要不停地说废话,那就一定不会出错。虽然流风和静炎都没有详细告诉过他们具体的形势,界明城总觉得黑瘦修士知道的要比他们都多一些。

  可是,到底为什么静炎要出击呢?夜风送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猪气息。是啊,绝佳的时刻,连风向都是东南风,香猪的味道都不会成为问题,这样一支军队本身就等于成功的夜袭。

  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区区两百来人。界明城不知道有多少休国军队正在天水集结,但两百人所能造成的伤害总是非常有限的。要是他是这支真骑的领军,他会象静炎一样连夜拔营南返,却不会拨出一支精锐人马去飞蛾投火。要是顾虑休军队的追击,他大可以在沿途安排几支袭扰的队伍,不但同样可以牵制休军的追击步伐,付出的代价也会小很多。可那个年轻旗主的脑袋里,到底在转着什么样的念头呢?界明城虽然背负着六弦琴,却自认从小就在学习兵法,这次他终于发现自己和真正的军人之间原来有这样大的差异。

  从这里到天水总还有百余里地,要是放任香猪奔跑的话,真骑大概可以在一两个时辰以后抵达天水。

  “他们会在最黑暗的时刻发动攻击吧?”界明城暗暗地想,他想象着掠过夜空的长矢和兵器碰撞时飞溅到火星。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看见这样的场景呢?不同的只是规模罢了。

  修士们想的也差不多。

  给重正在回忆山谷里遍布的尸身,天亮的时候大概会看见更多这样的景象,就在他们要去的天水。

  他的眼皮才刚刚在血腥的想象里变得沉重,就忽然惊醒了。

  “谁在喊!”他问。

  没有人回答,可给重看见自己的伙伴们都坐了起来。晚风似乎送来了什么声音,但是又瞬间恢复了沉寂。

  界明城站在大石头上,用力眺望北方,他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不是大家都听见了那声音,他一定会以为那声音来自自己的想象。他望了眼白马,疲惫的白马这时正激动地用蹄子敲击着地面,精神百倍的样子。

  “这么快?”界明城喃喃地自语,“这就开始了?”又是一阵夜风,这一次,大家清晰地听见了尖锐的号角和惨叫。

  十六流风收紧了缰绳,胯下的香猪愤怒地咆哮着弹跳不已。

  夜北高原寒冷的气候是香猪的大敌,短暂的冲刺就让不少香猪一头栽倒在地上。即便如此,跑发了性子的香猪们仍然暴跳如雷,追着退却的休国骑兵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