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姑麓山合战 (五)(第2/6页)

  姬瞒坐在车上,看着仆荧浅一脚、高一脚地跟在车边走,浑身尘土,脸青面黑,心中不禁大起疑问,道:“仆荧,你这个杀才。为何你怎么摔都摔不死啊?”

  “奴婢命贱。”

  “废话。有多贱?”

  “奴婢比狗还贱。”

  “胡说!”

  “是是……奴婢侮辱了殿下的狗,请殿下恕罪。”

  “你个杀才,孤由你这么贱的人服侍,你把孤也扫带进去骂了!”

  “奴婢有罪。”

  午后 未时 津河?齐军大营

  姬瞒担心齐军大营陷入合围,但此刻齐军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徐军的第二波攻击与第一波截然不同,没有了骑兵的突袭,代之以火龙炮暴风骤雨般的轰击,以及数不清的徐军步兵排山倒海的冲锋,齐军主力,兵车,失去了冲击的空间,只能依靠为数不多的步兵在狭窄的阵地间拼死抵抗。一刻钟不到,完全无险可御的前阵便告失守。齐军后背即是小汤河,无路可退,只能以兵车围成三圈半圆形、不足三里长的阵地固守。眼看徐军从大雾中绵绵不绝地涌出,步兵与骑兵混合编队,围绕着车墙,从所有可能突破的缺口猛攻,饶是天下无敌的齐军,也禁不住心胆俱寒,只盼着他们的元帅能够尽快统领大军返回。

  谷牧接到本阵的命令,立刻返回大帐。他的头在连续不断的火龙炮轰击中受了重伤,半边脸都裹在白布中,由两名士兵扶进大帐,一进门便顺势坐倒在门前几上,喊道:“嘿!竖子小儿!大人,这么着不成啊!”

  王子腾与他共事多年,还没见过他如此狼狈,忙走过来细看他伤势,道:“怎么?连你这样的猛士,也喊顶不住了?”

  谷牧狠狠地唾了一口,道:“他娘的!我看全部徐国人都压上来了!围绕大营至少有三拔人马,每拔至少三千人以上!他们有骑兵,火龙炮压着打,步兵不要命,只管往前冲,这样没法子守!咱们的兵车虽然强,没有距离冲击,只能等死!乘现在后面还没有徐军渡河,走!末将在这里顶着。”

  “要走一起走。”王子腾脸色阴沉,望着帐外滚雷般不间歇的火光,“但是这大雾……中军和右军走了没多久,按道理,这里打得天翻地覆,他们早该回来了;既然没有动静,说明他们也陷在雾里了。这雾这么大,往哪里走?”

  谷牧道:“走不了,那就逆袭!把最后一排兵车集中起来,裹上重甲,然后用咱们的火龙炮把前面两排炸开,冲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就算咱们势单力薄,也够冲死他们一地人,总不能便宜了徐逆狗贼!”

  伯将插嘴道:“兵车不能冲!他们的骑兵可以单独作战,咱们兵车冲出去,大雾中容易失陷,被他们的骑兵一截断,那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谷牧愤愤地盯他一眼。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刚刚解救了前阵两千多人,打败了徐军骑兵的突袭,确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脸上的伤疼得直抽搐,忍不住一把扯下裹伤的白布,血淋淋得甚是吓人,道:“贼竖小儿!他们的骑兵莫不是中了邪,又快又狠?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强的骑兵!”

  “伯将正在说这事,”王子腾道,“他看得清楚,徐国的骑兵是仿效前商的装备,有鞍有蹬,人可以站在马上,自然势大力沉。自我大周建国以来,兵车观戏,早已禁止这种骑兵装备,想不到……”

  谷牧虽没听说过什么前商的玩意儿,但他几十年的老兵,骑士能站在马上,身体就可和马的力道合而为一,这种道理一说就明白。顿时大怒,道:“反了反了!竟敢公然违禁,这、这还有没有王法?!”

  王子腾与伯将对望一眼——对方早就反了,闹得大周沸反盈天,还说什么王法?王子腾道:“伯将,眼前形势紧急,我看我们等不及大军返回了。你有什么看法?”

  打从前线回来,伯将就一刻也没停止疑惑。这个仗,除了开头那一阵,其余打得过于平淡了。跟开头那场精心策划的突袭比起来,现在虽然齐军依旧是节节吃力抵挡,却并不像谷牧说得那么凶险。齐军构起兵车阵型,对骑兵冲击起到了效果,虽然迟早也是守不住,但问题就出在“迟早”二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