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3/3页)

对清辉而言的变化,对林禀正来说正是“未变”。

而血案的提前发生,不是因为事情的轨迹有了改变,而恰恰是一切并未改变。

这会儿,椅子上的方荏动了一动,便又醒转过来,他微微抬头,因模模糊糊看见了门口有人,便又要挣扎,然而此刻他的力气都已经耗费殆尽,便只虚虚地抬了抬手指。

只是无意又望见身上的伤,方荏才又挣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如破了风箱似的声响:“杀了他……杀了……”虽然微弱,却满满地绝望恨意。

白樘不为所动,只仍看着林禀正:“林侍读,方大人已经被你折磨的如此,你何不放下凶器,同我去刑部细说前情?”

方荏颤抖着吼道:“杀了他!”

林禀正不理,只盯着白樘:“我如何知道,你会不会秉公处置此事?”

白樘略一沉吟,迈步入内,林禀正淡淡道:“白大人,我知道你身手厉害,别往前再走一步。”

白樘皱了皱眉,终于道:“好,但是你别伤了她。”

却见云鬟竟是出奇的安静,直到听了白樘这一句,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想转头看,却又未敢似的。

正在此刻,猛然听见外头有人叫道:“在哪儿!都给我滚开!”

林禀正听了这个声音,微微一笑。

白樘还未回头,就见有个人飞也似的冲到门口,急急张皇地看了进来,目光分别从白樘,方荏,林禀正脸上掠过,最后定在云鬟面上,看见她时候,眼中才露出惊喜交加之意,忽地又见她脸上带血,那神情便陡然又变了,当即就跳了进来。

白樘举手将他拦下:“世子,稍安勿躁。”

赵黼道:“你让开!”

白樘喝道:“世子!”按着赵黼肩头,赵黼挣了挣,居然无法挣脱。

云鬟听着两人争执的声音,如镜花水月,眼前竟又浮现许多熟悉影像。

她身虽在此处,心却如在另一重地狱。

只听林禀正低声道:“你瞧,我说他甚是喜欢你。”

那镜花水月微微波动,云鬟道:“你错了。”

林禀正望着她,见她神情越发冷静淡然,对沾血的刀刃视若无睹,脸上被他所留的血痕尚未来得及拭去,甚是刺眼。

林禀正心头一动:“崔云鬟……”

云鬟抬头看向他,林禀正忽地说道:“这世道十分龌龊艰难,活着必然辛苦,我带你一块儿去好不好?”他甚至微微一笑,笑得竟有几分温柔。

云鬟却看清他满眼的悲伤之色,这种难以言说的眼神令她的心也皱做一团。

林禀正凝视着她,口中冷冷道:“都别动!”手抬高,刀刃逼近她的颈间,沾血的刀尖儿轻轻一抵,血滴沾着肌肤,顺着滑下。

赵黼骇然停手,胸口微微起伏,咬牙道:“你敢伤她,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林禀正并不看他,只仍看着云鬟:“你不该怪我,要怪,就怪方荏,若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者,你也该怪所有人,若不是他们都宁肯当瞎子聋子,我也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林禀正说到这儿的时候,才看一眼白樘,面带讥诮之色:“四爷,我说的对不对。”

话音刚落,林禀正忽然抬手,握着的匕首抬高,复向着云鬟刺下。

与此同时,赵黼拔剑出鞘。

云鬟叫道:“不要!”

却已晚了,长剑出鞘,如同一道白虹贯穿室内,林禀正的匕首却并未刺下,只是虚虚停在半空,他望着云鬟笑了笑,笑里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究竟是不舍,还是释然,云鬟不知。

几乎只一眨眼的瞬间,长剑自他左边胸口贯入,林禀正踉跄后退,身子一撞,把旁边方荏连人带椅子都撞倒在地。

自他胸口溅出的血洒在云鬟身上,她茫然地睁大双眸,转头要看林禀正。

却有一人及时将她拥住,云鬟正要挣扎,忽觉一只微暖的大手拢过来,遮住她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