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 情|PASSION(第8/14页)

“她的脚流血了,”达娜说,“都流了一地。”

詹妮说:“她是让贝壳划伤的。贝壳是达娜捡来的,她想给伊凡盖座房子。伊凡是她的蜗牛。”

于是有人端来了一盆水,用水冲干净伤口,毛巾也拿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伤得厉害不厉害。

“还行吧。”格雷斯说,一瘸一拐地走向台阶,两个小姑娘争着要搀扶她,结果却绊住了她,真是越帮越忙。

“哎呀,挺严重的,”格蕾琴说,“不过你怎么不穿鞋呢?”

“她的鞋带断了,”达娜和詹妮异口同声地说,就在此时,一辆酒红色的敞篷汽车几乎不出声音地拐进停车空地。

“哟,这真是不能再巧了,”特拉弗斯太太说,“来的正好是我们所需要的人。一位大夫。”

这就是尼尔,格雷斯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他高高瘦瘦的,动作很灵活。

“你的药箱呢,”特拉弗斯太太开心地喊起来,“已经有一个病人在等你了。”

“你那辆车挺不错呀,”格蕾琴说,“新买的?”

尼尔说:“华而不实罢了。”

“小宝宝这会儿肯定醒了。”梅维斯像是发着无名火似的,一扭身便朝屋子走回去。

詹妮一本正经地说:“你一来气儿,便会说小宝宝要醒了。”

“你给我闭上嘴。”格蕾琴说。

“可别告诉我们你没有带药箱哟。”特拉弗斯太太说。不过尼尔倒是手一挥,从后备厢里把只药箱提了出来,于是她又说:“啊,你带了的,那太好了,总是要以防万一的呀。”

“你就是那病人?”尼尔向达娜说,“怎么回事?咽下了一只癞蛤蟆?”

“是她,”达娜很要面子地说,“是格雷斯。”

“我明白了。她吞了一只癞蛤蟆。”

“她划破脚了。血流呀流,流呀流。”

“是让蛤壳划的。”詹妮说。

这时尼尔对那两个外甥女说了声“闪开点儿”,就在比格雷斯低一级的台阶上坐下,他轻轻抬起她的一只脚,说:“把那块布还是什么的递给我。”接下去便小心翼翼地吸干净血,好检查伤口。他现在离她那么近,格雷斯便闻出了她在小旅馆干了一夏季活儿学会辨别的气味——带点薄荷味儿的酒精气味。

“一点儿不错,”他说,“血流个不停。洗干净了,这做得挺好。疼吧?”

格雷斯说:“有点儿。”

他探索性地正视她的脸,虽然那只是迅速的一瞥。也许是在探究她有没有闻出那股气味,她又会作何感想。

“肯定是疼得不轻。瞧见搭下来的那块皮了吗?我们还得探到那底下去,确定没受到污染,然后在上面缝上几针。我这儿有些药,抹上后你就不会觉得太疼了。”他抬起头看着格蕾琴,“嘿。把这些观众弄开去好不好。”

直到此时他还没有跟他母亲说过一句话呢,而她却还在不断地说他来得倒真是时候。

“时刻准备着。”他说,“童子军不是经常这么说的吗?”

他的手很稳,一点不像喝醉的样子,他的眼神也一点儿不像。他也不像他跟孩子们说话时想装出的那副快乐叔叔的模样,或是想在格雷斯面前充当的、安慰话说得比唱得都好听的大哥哥的角色。他那苍白的脑门高高的,有一头密密实实的灰黑鬈发,灰色眼睛挺亮,大嘴巴的嘴唇皮薄薄的,一扭曲时,便显出一副挺不耐烦、消化不良或是挺痛苦的模样。

就在台阶上把伤口包扎好了之后——这时格蕾琴已经回进厨房,把孩子们也一并带走了,可是特拉弗斯太太仍然没有走,她仔细地观察着,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要保证她是不会插一句嘴打扰他们似的——尼尔说他认为最好还是把格雷斯带到镇上的医院去。

“要打一支破伤风针。”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格雷斯说。

尼尔说:“关键不在这儿。”

“我看还是去的好,”特拉弗斯太太说,“真得了破伤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他说,“好吗,格雷斯?格雷斯,让我扶你上车。”他撑着她的一只胳膊。她穿上那只没坏的凉鞋,把受伤那只脚的脚趾套在另一只鞋子里,以便拖着脚往前走。绷带打得既整齐又紧密。

“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说,这时她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跟大家说一声抱歉。”

向格蕾琴吗?是向梅维斯吧。

特拉弗斯太太从游廊上走下来,脸上一副迷迷蒙蒙很热情的样子,那在她身上显得很自然,而且真的很真诚,尤其是在今天。她把手按在车门上。

“这很好,”她说,“这太好了。格雷斯,你简直是上天派下来的。你会注意不让他今天喝酒的,对吧?你当然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