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五章 再逢强敌(第2/4页)

地司危的吃惊则是因为他也已听说了苍封神的死亡,以及苍封神之死所牵涉的诸多人物,尤其是灵使介入此事,不能不引起他的关注。守护乐土的安宁本就是地司危的职责所在,六道门是一个不小的帮派,它的掌门人被杀,地司危当然不可能不予以关注。地司危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亲眼见到晏聪,并且晏聪还间接地救了他一命。他也知道如果没有晏聪的及时出现,萧九歌非死即伤,那么自己就必须独自一人对付大劫主,其结局可想而知。

眼前的晏聪,让萧九歌、地司危很难将之与“六道门弟子”这样的身分联系起来。不过,无论如何,晏聪的出现,对他们是有利的。晏聪的修为绝对在景睢之上,甚至很可能在萧九歌、地司危之上。

这一点,大劫主也意识到了,纵然他再如何的狂妄,也不能不对眼前形势作冷静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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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黍正遭遇他生平最为艰难的血战。

晏聪所带来的劫域人的人数与他带来的人马数量相近,但这些本是归属劫域鬼将统辖的鬼卒却远比九歌城战士以及六道门弟子更富有实战经验,他们漠视生命——既漠视对手的生命,也漠视自己的生命,这当然是因玄天武帝庙的生活经历造成的。他们既然奉命远离劫域深入乐土,自然就必须做好随时会被发现、被消灭的心理准备。

一个随时准备接近死亡的人,当他真正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往往会比正常的人更冷静,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而此刻的冷静,无疑就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所以纵然这些鬼卒中没有出类拔萃者,而苍黍尽得萧九歌真传,但占上风的却仍是鬼卒这一方。

厮杀残酷之极,金铁交击声,刀剑斩入血肉躯体的声音,鲜血喷洒的声音……诸般声音混乱地掺合在一起,惊心动魄。森寒的兵器在虚空划出一道道弧线,在阳光的照耀下,组成了一副阴寒慑人的画面。

苍黍忽然发现,阳光竟然也会有寒冷的时候。天空中的日头显得高而且远,像是憎厌这惨烈的一幕,所以远远地回避着,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微甜的血腥气息,很像是在地窖中藏得太久的酒的气味,微甜、潮湿,还有一股淡淡的腐朽的气息。

在混战的所有人当中,苍黍的修为是最高的,所以,亡于他刀下的人也是最多的。刀穿过了太多人的躯体,苍黍甚至感觉到了刀身已变得温热,好像他所握着的已不再是一柄刀,而是某种有着邪恶生命的东西。

莫非,是亡者的血熨热了他的刀?

莫非,是亡者的灵魂依附于他的刀上,使他会感到手中的刀像是随时都会活过来?

苍黍第一次感到杀人有时也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苍黍感到周围忽然间静了下来,金铁交鸣声、鲜血抛洒飘落地上的声音……全都忽然消失了,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感到异常的诡异。目光迅速四扫时,苍黍才发现他所带来的人都已倒下了,倒在血泊中。

苍黍的胃骤然紧缩,一股凉意缓缓地升了上来。

此刻,对方只剩下六人尚活着。

无论是六个鬼卒,还是苍黍,都是浑身浴血,眼中闪着既疯狂又疲惫的光芒。

苍黍心头的凉意并非因为惊惧而生,虽然对方还有六人,而且此刻苍黍发现自己已经受了伤,且不只一处,只是不太严重,加上方才已全身心地投入厮杀中,连受伤都被他所忽视,并没有必然能胜过这六个鬼卒的信心,但他心中的凉意的确不是因为惊惧而生。

不是因为惊惧,又是为了什么?苍黍自己也不能分辨清楚。他只知道,现在他的心中竟然没有愤怒,纵然死的人除了九歌城战士就是六道门弟子,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与他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可他却没有愤怒。

他忽然感到自己是一只被逼上绝境的困虎,而六个鬼卒则是对他紧逼不放的狼。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仇恨,但为了生存,却又不得不全力以赴地设法结束对方的性命。

苍黍的心头忽然浮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此刻晏聪还在此处,自己还有生存的希望吗?

心中浮现这个问题时,苍黍的心中这才升腾起仇恨。他恨的不是鬼卒,而是晏聪!“为什么晏聪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够逢凶化吉?如果这一次自己亡于六个劫域人手中,那日后又有谁能确知我是死在劫域人手下,而劫域人又是晏聪引来的?”

留在木白山口的人当然很可能会推测出苍黍的死因,但却也仅仅只能止于推测而已,很难有真凭实据证实这一点。毕竟很少有人会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晏聪能够被这么多的劫域人称为“主人”,尽管这是事实。

所以,苍黍绝不能败亡!如果他与他的父亲都因晏聪而死,那么他将永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