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着荡漾出一圈圈波纹的池水,加贝里男爵如释重负,悬起的心落了下来,无论如何,心动魄的时刻已经离自己而去,虽然他的确是偷盗摩鲁苏残片的策划者,但随着恩格隆的逃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指证他了,而由于地底裂隙和重重复杂的原因,后者显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回到地表了。

在暗暗庆幸的同时,加贝里的心中也充塞着一股极度郁闷的懊恼情绪,因为整件事到头来他什么也没能得到,反而签了一份让自己十分肉疼的协定……

老者站在水池旁看了几眼,他转过身来,沉声道:“男爵大人,看来我不得不再滞留一段时间了。”

加贝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问题,等等……”他吃了一惊,道:“什么?”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妙,觉得事情可能超出他预想的范围了。

“您没有听错。”老者看着他,缓缓道:“我还要需要继续调查此事,地底裂隙并不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水池底部,况且,在大厅正中。”他环顾大厅一圈,以平板的语气说道:“这表面上看起来像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但事实上却异常隐蔽,有很大的可能是恩格隆骑士早在修建的水池的时候就有了这个预谋,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您也有可能参与其中。”

他的一字一句中并不含任何感情,冷漠地就像在读一本枯燥的祈祷书,但其中所蕴含的分量却让加贝里男爵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起来,慌忙为自己辩解道:“可是,如果我真参与到了这事件之中,那就不会来抓捕恩格隆?更加不会惊动你们了!”

“这个理由太苍白,男爵大人。”老者看了他一眼,道:“因为这并不能排除您事先和你弟弟图谋的可能性,我所看到的一切更大的可能是你们二人因为某些原因而导致不合,而惊动我们的恰恰是您的亲弟弟,我想他就有那么大的把握吧不会单单只是在诬陷吧?”

“可,可是,您不是说并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么?”加贝里男爵的脸上爬满了紧张和恐惧。

老者慢吞吞地回答,道:“原本的确如此,同样身为执裁盟的成员,我实在不想过分为难您,但您必须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残片下落的前提上的,不需您把它找出来,只需您提供准确的线索,我可以立刻就离开这里。”

加贝里睁大了眼睛,失声道:“可您明明知道,残片已经被我弟弟带走了,我再也找不出第二块了。”

老者两道冷漠的目光停留在加贝里的脸上凝视了片刻,淡淡道:“那我只好说声抱歉了。”

冷汗不停从加贝里的脑门上滴落,他心中明白这是这位执裁官因为此次任务的失败而故意在找一个替死鬼啊,无疑这个替死鬼就是自己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是一个遇到大事冷静镇定的人,反而会把情绪的变化写在脸上,而他虽然没有眼前这位老者那么老谋深算,但也不是一个蠢人,从调动奴隶和乞丐围攻此地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他的脑袋其实很灵活,特别是在被逼上绝路的时候,那是会不顾一切的。

在几乎陷入绝望的漩涡中时,他眼前突然一亮,眼睛悄悄往罗澜瞟去,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后者嘴角立刻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无疑,这个举动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老者难得皱了一下眉头,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架,咳嗽了一声,把声音放低凑近道:“加贝里男爵,其实您无需害怕,你我都知道,丢失了摩鲁苏残片,我们必须给执着裁盟一个交待,否则您的位置恐怕也不再稳固,看在您叔叔的情面上,我给您一个机会,三天之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而具体的做法相信无需再由我来教您了。”

加贝里男爵一怔,旋即大喜,他明白这是对方在暗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这段时间无疑是留给自己做安排的,看来加贝里家族的在执裁盟中的地位这个老家伙还是知道一点的,不敢做得太过分,他咳嗽了一声,故作为难道:“三天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老者淡淡道:“三天时间,其实已经很长了。”

加贝里一咬牙,道:“好吧,三天就三天。”

老者略一点头,道:“男爵大人,敬候您的回音,洛古罗姆,我们走。”

目注着老者的背影淡出视线,罗澜淡淡一哂,道:“男爵大人,您的麻烦要来了。”不等对方答话,他径直走出了穹顶建筑,一直守候在大门处希婕丝随后跟了上来,一路回到马车上。

罗澜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信,道:“乘坐小舟把这封信交给莱蒙,最迟在明天,我们人必须全部入港。”

空气中隐现出阿多西末裹在绷带中的身影,只是淡淡一晃,罗澜手中的羊皮信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