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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五下午放假后,王淼让司机到学校门口接赵媛媛,她有一个饭局,让赵媛媛和她一块儿去。对孩子的教养上,赵知远和王淼在这一点上有很大分歧。赵知远觉得女孩要富养,娇养,从不带赵媛媛出去混饭局。王淼却觉得女孩也大可以多接触接触这种场合,只要在大人的保护范围内,练练胆识,对以后出社会有好处。

赵媛媛自己倒是不太热衷,他们吃饭大多都在高级酒楼,那些地方除了鲍参翅肚就是酒色财气,装潢不是黑里描金就是假模假式的古典风,实在没什么意思。

不过这天赵知远去上海出差了,保姆周阿姨又请了假,她就背着书包跟着王淼一路去了。去的是市里一家有名的食府。吃了半个小时赵媛媛就饱了,大人们却还意兴正浓相谈甚欢。她于是和妈妈招呼一声溜了出来,透个气顺便上上厕所。

在隔间方便完正冲水呢,外面就听见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动静忒大。赵媛媛打开隔间门要出去,却又被吓得退了回来。

有男人!

那男人手中挟了一个晕乎乎的女人,正按着她的脑袋,往打开的水龙头下压,被水一激,那蔫手蔫脚的女人就像通了电一样,猛地扬起头来。

动作太大,脑袋磕在水龙头上,不知是因为痛,还是什么,她一个劲抓狂一样哇哇大叫。

她对面,镜子里,是被残妆糊得面目全非的一张脸。

男子这时倒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女人,说:“梁又辰现在在我们店里,你要去看看吗?”

女人停止了尖叫,神色狼狈,眼睛却发光:“他来找我?”

男子笑了。他穿了黑色的短T,看不出年龄,那么一笑,显出一脸少年人的天真朝气。

他说:“不是,他没有提起你。叫了一瓶86年的拉菲,新欢在怀,可开心了。”

女人眼中的光蓦然熄灭,她转过身,靠着洗手台,滑坐下来。有一种赵媛媛看不明白的情绪从她的眼睛底下慢慢渗透出来,空洞窅黑的眼眶啪啪地直往外冒眼泪。

然后她呜呜地哭起来,像个孩子那样泣不成声。

男子从她的手提包拿出一盒烟,放在嘴边点上一支,蹲下来递给她:“要哭,咱们回去好好哭,我给你炒两个菜,你再喝点酒,边吃边哭边喝边骂,带劲不?”

女子吸了吸鼻子,恨恨地抽了一口烟:“不解恨!小五,给姐报这个仇好不好?”

他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抱着腿,打了个呵欠,有点疲惫,却笑微微地:“好。”

她来了精神,一边站起来,一边挥舞拳头:“盖布袋,揍他一顿!”

他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够狠,抢他女朋友吧。”

他又笑笑:“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是许潇然。”

女人眼神黯淡了一下子,随即又拍了一下手:“好!还真巧,都凑一块儿了,一个贱人,一个王八蛋,活该让他们尝尝被人耍的滋味!”

这时洗手间的门又被推开,进来一个中年女人,还没站稳,又一脸惊愕地出去了。

“我们快出去吧,不然保安该来了。”

女人将烟头沾了水,甩掉,说:“等等,我洗把脸。”

赵媛媛这才走出去。刚开始是不明情况,然后是看热闹看出了兴趣,出来了才觉得有点尴尬,好像偷窥了别人的隐私似的。

她也走到洗手台洗手,镜中女人洗干净的脸显得亲切娇憨,二十来岁的样子,有一种直接泼辣的神情。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发现赵媛媛看她,她就来这么一句。

她今天是显得有些无礼,赵媛媛觉得自己是挺理亏的,只是这女人态度也太霸道了,就扁着嘴,轻轻回了一句:“看是看过,只是这里有吗?”

那女人瞪了她一会儿,倒扑哧一声笑了:“有啊,你不就是?”

赵媛媛以为还要吵一架呢,没想到她又来这么一句,一下子错愕了。

女人一转身,去烘干机那儿烘手了,赵媛媛一别头,看见那男子正看着她。

这么近距离一看,他最多二十出头吧,五官俊俏,英气十足,眉毛黑浓,眼睛圆而炯炯,突然冲她呲牙一笑,她愣住,又一看,他已经转身走了。

这俩人,真心有病。

不过赵媛媛突然觉得这男子好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哪里见过。

她还在拼命回忆,他们已经往外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她问他:“要是你抢不来那女的怎么办?”

“那就揍梁又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