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如其来的重担(第2/8页)

再对话下去,恐怕也只能是自取其辱。颜舞转身离开,不经意地抬眼,却隐约看见朱丽叶的房间里飘过一个身影。颜舞稳住脚步定睛一看,居然是白萧然?

门“砰”的一声在她的眼前关上,颜舞愕然,朱丽叶的装扮,和她开门后的那种特殊的荼靡的味道。颜舞心中一凛,吃惊之余心里竟然莫名的满满都是愤怒。

如此情境让她想起十四岁那年,也是这样的午后,阳光很好,不急不躁,老师有事不能再给她们补课于是便放他们回家。那时候她倒不贪玩,却很喜欢看电视,正播放的是《天龙八部》每天的下午都有放松,那时的她被英俊逼人的大理段氏的段公子迷住,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去看,推门却看见了刚起床的父亲和还在床上睡着的,后来成为她继母的张慧梅。

在那么样美好的阳光里,两个成年人的慌乱根本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特别是她父亲,甚至不敢正眼去看她的眼睛。

颜舞惊讶之余,唯一的反应当然是放声大哭。

她根本无法理解,到现在也一样。

何况,那是母亲睡过的床。

虽然妈妈已经去世了,但是,那个是她的妈妈曾经睡过的床。

在这件事上,她有种心灵上的洁癖。

因为看到白萧然和朱丽叶的这个意外,原本刻意遗忘的事情,便在这个时候豁然想起,颜舞才发现关于那天下午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那么清晰,心情更加低落。

下午并没有什么特别事,行李也收拾好了,颜舞一个人从四楼的顶层天窗处爬出去,手里还拿了速写本。因为当地气候的原因,红色屋顶的坡度并不大。坐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庄园壮观的景色,让人心胸开阔,她开始拿着铅笔去描摹这个庄园的样子,远远近近的美景,和人们模糊而忙碌的身影,有飞鸟从天际划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想起曾经作为美术教师的母亲住院的时候,每逢她一个人陪她,都会偷偷带着她站在住院部最顶层的地方去看这个城市,然后指导她一点点的去描绘城市里的那些熟悉建筑,人从高一点的地方看自己的城市,会发现它和平日里不同的样子,比想象中逼仄,但又比想象中开阔,这种感觉十分矛盾。

有一次被人发现,很多人以为是病重的母亲是要带着她跳楼,下面还来了好多的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其实母亲不会,颜舞比谁都知道,即便是得了那么不可治愈的病,每一天的生活只不过是用钱在延长自己的呼吸,然而她的母亲比任何人都要热爱生命,并用一种非常深情的方式爱着她。正因为有这样的爱,即便是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她也绝不会选择在自己女儿的面前,以那种惨烈的方式去结束自己的一生。

颜舞想到这里,合上素描本,忽然很想要对着眼前这片陌生而广袤的土地尖叫,却发现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无论如何无法发声。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做过了,她撕下了那张素描,用心叠一架纸飞机,倏地扔出去,飞机便会顺势滑出去,以一种美好的弧度和姿态,起飞、翱翔、而后坠落。好像那些不好的情绪和记忆,也会像是这样,消失不见。

这里的日落本最让人期待,可是今天却不同,才爬上天台没多久,日光便隐入了厚厚的云层中。不过虽然如此,天空的颜色仍然温润可爱,一如天青釉,含着光似的。以至于在这穹窿下的一切都泛着莹莹的光,在釉色的最薄处,微微露出灰白色的香灰胎来。

日落之后温度下降得很快,颜舞抱紧双臂取暖,忽然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看过去原来是白夜。仔细地看过去,他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张纸。

“这是……”

“你的纸飞机。”他神色坦然,语调却有些调侃的意味,“庄严说它似乎装了什么定位系统,才会正巧‘撞’在我的头上。所以拆开来看看,是不是什么暗器。”

他轻松地开着玩笑,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用中指和食指展开那张图。利落的笔触,漂亮得明暗影交接,可以看得出画手的素描功底非常深厚,于是顿了顿慢慢地说:“很可惜忽然变天,没了日落,不然也许会更漂亮的。”

许多游人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欣赏这里瑰丽的日落。

“也不是啊,每一种光线和角度都有不同的美。日落有日落的好,阴天亦有阴天的漂亮。所以莫奈才会在那样近乎于失明的情况下画出《睡莲》那样的作品,对于一个以光线为生命线的印象派画家来说,实在难以想象。”

她偏头看着远方认真地回应。她的头发有些半长不短的,这会儿松松地扎了起来,在身后搭着,前面还有些碎发散落,微风吹过来,掀开那些碎发,看上去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