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在蒋易森的提醒之下,荀依江果断放弃了上楼和大家汇合的想法,她知道眼下三言两语很多事是解释不清的,索性让裴安琪去面对这些风雨吧!她轻松地做了决定,推着蒋易森出了电视台的大楼。

到家已经将近九点,因为要照顾蒋易森的生活起居,近来又忙着恒一的案子,所以Joyce送给了曾倩带,现在所有的事都告一段落,她竟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无聊?”蒋易森挑了挑眉,“那我们可以做一些不无聊的事。”

她没听懂,屁颠颠地凑了过来:“玩什么?”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视线从她的脸上一寸一寸下滑,然后落到了她弯下身的脖颈里去:“嗯,玩的东西可多了呢。”

依江这才反应过来,惊红了脸,迅速地逃窜出去,半晌才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于是转过头来,故作从容:“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瞧这尖牙利齿的,蒋易森快憋不住笑了,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极其缓慢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荀依江看得胆战心惊,没有拐杖,她生怕他摔了。然而,他就那样稳稳当当地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拦住她的后腰,将她逼到自己的身前:“行动还不便吗?”

她笑着推搡:“我说干坏事不便嘛。”

他倒正经起来:“我没说要干坏事啊?要干什么坏事?嗯?”

他的一个“嗯”字,尾音拖得长长的,让她听得浑身发麻。蒋易森也闹够了,没再继续开她的玩笑,慢慢扶着墙走向厨房:“明天我们把Joyce接回来吧,她肯定想爸爸了。”

臭不要脸,明明是你想她了。

她做了个鬼脸,然后逃窜到了阳台,这些日子忙得都忘记浇花了。拿着水壶灌了水,正浇着黎鸣恩送给她的那盆小多肉,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放下水壶往回走,电话正被蒋易森接了起来,她正想声讨几句,蒋易森的脸却突然变色了。

“谁啊?”

蒋易森盯着他,半晌,才发出声音:“阿宽说,黎鸣恩病重。”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荀依江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不停地萦绕着,她怎么那么笨,怎么可以相信了黎鸣恩,他跟她保证说会等她,会告诉她所有瞒着她的事,她真信了,以为他会好好地等在原地,会在水落石出之后,还能与她对坐相谈。

骗子!

不是说胃溃疡吗?不是说其实不要紧,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才住院的吗?为什么,为什么阿宽会说他其实是胃癌晚期!他放弃了治疗,最虚弱的时日,却拿所有的精力来帮她!她是恶人,是间接害他病重的罪人!

赶到重症监护室,黎鸣恩已经浑身插满了仪器,他戴着氧气罩,脸色煞白一片,紧闭的眼皮上是清晰的青色脉络。他微微颤抖着睫毛,努力地呼吸,可整个人仿佛一吹就散了。一个人,怎么能那么瘦?

她的嘴唇剧烈地抖动起来,想笑,可一牵扯肌肉,脸也跟着颤抖起来。她摸到他插着针管的手,轻轻地叫他:“黎鸣恩?黎鸣恩,我是依江。”

他还没有彻底昏迷,仿佛是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表情舒展了一些,但很快,却又痛苦地拧住了眉头。

她伸手抚开他紧缩的眉头,温言说着话:“你不是说,等我忙完所有的事情,就把你瞒着我的事全部告诉我吗?除了你的病,是不是还有别的事?你可别骗我啊,快点好起来,我们慢慢聊。你这阵子不在,Joyce问过我好几次,黎爸爸去哪儿啦?哦不对,她叫你恩恩的,哈哈哈哈,听起来好像很不雅啊。黎鸣恩?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吵死了……”一阵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荀依江蓦地看向他,只见他微微地睁开了双眼,艰难地冲她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她几乎就要喜极而泣:“你这个混蛋!”

黎鸣恩气息很弱,但似乎因为她的到来,他的情绪好了很多。护士看了看,觉得情况好转了一些,于是放心地把空间留给了荀依江,她或许能帮上忙。

他不能说,那就让她说,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把两人不打不相识的过去也翻出来回忆了一遍。黎鸣恩一直安静地听着,表情很满足,但时不时还会难受地呻吟出声。依江握住他的手:“疼吗?”

“嗯……”他从嗓子里发出声音来。

“疼就掐我的手。”

他无力地笑了下,他哪里还有力气掐她,真不想让这样的自己被她看到,一定很丑,不符合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他听着她回忆两人的相识,心里却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笨蛋,我们认识得很早,我九岁,你五岁,我跟着我爸去你家里谈生意,那时候我就认识你了,别人都说你像个公主,可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