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猫弟弟

大概是触及回忆时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衍生出的错觉,他的鞋子踩在柏油路面上,似乎能听到地面清脆地裂开的声响。

傅予城微微眯起眼,室外的阳光太烈了,光线照在虹膜上像是被割裂了般疼痛。

香樟的浓荫像是粘稠的墨水,慢慢淌过他的影子。他低头避开阳光直射,呼吸间流淌的空气里是令人绝望的凝滞,地面似乎有未散尽的烫。

“怎么了?”沈念靠了过来,眉眼还是记忆的白皙干净,“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他不说话,只是抬眸望着身旁人的方向,开口的刹那就连他自己都诧异自己嗓音的酸涩沙哑。

“假如,我是说假如。”他顿了顿,“喜欢个人却因为很多原因不能在起,是不是应该就这么放手。”

“是互相喜欢吗?”沈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他。

他微微愣,眼里有些酸涩,然后笑着说了声是。

“既然是互相喜欢,这个问题就已经没有是不是的必要了。”沈念轻轻握住他的手。

“感情的付出其实和见个人是同样的道理。”

“如果那人同样想见你,那么即使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这趟旅程也值得,如果不是,那你的厢情愿只会让对方烦恼而已。”

“爱情这种东西也是样,如果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去争取。”

他说这话时有风从远方驶来,卷着滚滚热意吹过空荡荡的街道。

炙白的阳光淌进那人的眼里融成滩温柔的光晕,那些缓慢流溢的光线落在他的虹膜上,微微光热的暖意瞬间让他的心软得塌糊涂。

“是啊。”他慢慢勾起嘴角,瞬间的释然,话语说出口的刹那似乎能听到流逝而过的时光碎裂的声响

这盛夏的日光,还是明亮得让人心生泪意。

他跳过了这个话题,像上辈子那样笑着喊热,沈念让他站在树荫下不要动,自己则去了旁的便利店。

他眼里的笑意,就这么点点地暗了下去。

微风吹过身畔扬尘细碎飞舞,干燥的空气残留着华灯初上微弱的热息。

他望着那人清瘦的背影,瞬间的动容让他心口发酸却不敢言语,直等到那人走远之后才目光专注地轻声自语。

“相见个人时的翻山越岭并不愚昧,可是个人的赴汤蹈火无私付出……却让人看着很心酸……”他眼里慢慢沁出酸涩。

沈念,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那时候的我再固执些,是不是我们的结局就会变得不样。

重生后的这年,我直在想我究竟该不该放手,我不想让你受伤,所以直小心翼翼不敢坦露。

但我却忘了,上辈子你已经用你的十五年向我证明我错得彻底。

我还记得你曾经告诉我,“如果心上有了忘不掉的人,那就不要再给别人靠近的机会。”

你说人的心很窄容不下两个人,大多数人喜欢上个人的时候都是飞蛾扑火般全心全意。所以不要多情也不要藕断丝连,如果想要开始下段感情那就把上个人彻底忘记,发誓即使再见也不要回头,不要再让另个人为你受苦。

当时听的时候我还不理解其的意思,知道后来你走了,我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因为厢情愿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情至深处的绝情,会要了个人的命。

你温柔了辈子,就连路边遇见乞讨的流浪汉你都愿意施舍。可你这生唯的次绝情,为什么偏偏用在了你我身上。

我知道你想体面地退出让我不要难堪不要受伤,可你却不知道你走的时候也带走了我半条命。

你明明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放在自己身上却只是糊涂。

你以为这样就能绝了我的念头,让我像个所谓的正常人样娶妻生子,而不是跟着你走上那条不被人认可的不归路。可你却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放过我自己。我就是这么固执,偏偏要在棵树上活活吊死。

如果我没有死在二十五岁那年的冬天,我想我应该会直孤身到老,看着你结婚生子、子孙满堂。

我和你样,也以为你会在离开我后过上幸福平凡的生活,我以为你会得偿所愿从这场彼此折磨的孽缘里脱身,把我当成你命里的过客而非生的枷锁。

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不是只有放手才是爱,很多时候,既然两情相悦就要努力去争取。

明明彼此喜欢,凭什么要这么轻易地放弃。

沈念,我不会放弃追求你。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爱你。

或许二十岁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去留,但我们可以擅自决定好往后的所在。那也许需要熬过段漫长的时光,但我已经等过了生,这区区几年又能算得了什么。

这次,我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莽撞,急于求成最后却把你我逼进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