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3/4页)

赵枝枝内心五味陈杂,想起从前。

她被她们捉弄的时候,也曾被吓得脸色僵白颤栗发抖。

那个时候,她多希望她们能够高抬贵手,不要再拿她取乐,不要再骂她是卑贱之人。

她是人,她也有心,她也会伤心难过。

家令在旁等着看好戏。

身为东宫的大管家,他对这些贵女间的嫌隙了如指掌。就算昭明公子不提醒,他也知道该如何做。

昭明公子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他服侍殿下这些年,鲜少见殿下惦记一个女子,赵姬确实有点本事。

他不信能让殿下惦记的女子会是什么纯真无知的人,殿下从小就爱琢磨事,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人,又怎会半点心计手段都无?

“我不喜欢她们。”赵枝枝深思熟虑后决定遵循内心的想法,她尚未习惯发号施令,声音细细的轻轻的:“家令大人,领她们去别处罢,我这里不需要她们。”

“就只是调离而已?”家令贴心将鞭子递到赵枝枝手边,“她们吵闹,惊扰贵女歇息,该重罚。”

赵枝枝手指瑟缩:“当然要罚。”

家令:“贵女想怎么罚她们?”

赵枝枝轻柔细软深呼吸一口气,“罚她们一天不许吃饭,以后再也不能出现我面前。”

家令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处罚?

家令领人走后,赵枝枝立刻跑回楼上。

埋进被里,赵枝枝心里才稍稍安定下来。

她们做宫人了,她不用再担心会被人嘲弄。

她刚刚,算不算报仇了?罚她们一天不吃饭,会不会太过分?

赵枝枝晃晃脑袋,试图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算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来不及。再说,她并不觉得这是件需要后悔的事。

此时阿元敲门:“贵女,金子去画堂了,奴让她回来,她还不肯。”

赵枝枝坐起来:“我去瞧瞧。”

到了画堂,金子果然在,一见她来,兴奋指着画堂外的风景:“贵女快看,从这里望出去,真的能够看到建章宫。”

赵枝枝走到画堂延伸出去的木廊,云泽台的风景收之眼底,建章宫也在其中。

能够窥视帝太子住处的地方,除南藤楼外,全云泽台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建章宫前,穿袀玄的随人佩刀把守,庄严肃穆。宫人往来,井然有序,连碎步的弧度都迈得分毫不差。

赵枝枝不由自主伸出手,建章宫离她这么近又那么远,她想到那个曾在她面前留步的帝太子,他离她遥不可及却又曾近在她咫尺之地。她连他的模样都不曾看过,却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将自己送上他的床榻。

总要试试,怕死也得试试。若是什么都不做,等她沦为宫人,就什么都做不了。

赵枝枝出声问:“从南藤楼去建章宫,要走多久?”

阿元:“南藤楼备有轺车,贵女无需步行。”

赵枝枝鼓足勇气:“既如此,备车罢,我想四处逛逛。”

建章宫。

姬稷正在甲观处接见季玉。

季玉初次见姬稷,踌躇满志,结果抬头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一张嘴张大,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这不是他曾见过的绝色美人吗?

原来不是云泽台的贵女,而是太子殿下本尊吗!

“季君?”姬稷平静的声音稳重低沉,隐隐透出一丝不悦。

季玉瞬时回过神,立刻拜倒:“小人失礼。”

姬稷一只手从袖中伸出,虚扶季玉一把,薄而昳丽的唇轻启:“先生无需多礼,是孤招待不周,方使先生无从所适。”

季玉盯着那只玉白的手,手的主人虽然年少,但是已有天下之主的气势。

他站在他面前,轻轻一个眼神,既压得他抬不起脑袋。

太子殿下生了一张不染尘埃的漂亮面庞,这张年轻英俊的脸,曾令他误认为是女子,如今换上九纹绛色深衣,配上储君佩绶,白玉珩璜串珠压腰,长身玉立,贵雅沉凛,又是另一番令人心生畏惧的况味。

季玉稳住心神,试图将脑子里的浆糊倒出去。

他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日夜不停修缮云泽台的辛苦,全都为了换今日这一面。能不能让殿下正式起用他,就看他此刻的表现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季玉将自己的抱负说与姬稷,并将他对各诸侯国的看法逐一诉来。

季玉紧张小心,时不时偷瞄姬稷的脸色,每窥一次,心里就沉几分。

太子殿下神情静如湖面,无论他说什么,那双幽深如湖的眸子始终不曾起过涟漪。

季玉不由有些泄气,大概太子殿下听过太多人说过相同的话了。

季玉正犹豫要不要主动告辞,免得被太子殿下逐出去,要是真因为他的话枯燥无味而被逐出去,他就只能哭着回殷都了。

忽然有人悄步而入,季玉识得这人,是太子殿下的随仆,他听见宫人唤这个随仆为“昭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