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以无道之名(下)

“天真的小家伙。”鸿蒙无道那两条倒垂的眉毛,如垂柳般飘荡着,“我记得恶魔族诞生时,心性中并没有善良,你是有善良是从何而来的?”

“每一种生灵只需要一道‘灵’意,便可借助根据周围的环境,慢慢进化成最完美的形态。”原野说道:“岂是诞生之后,就一成不变的?”

“不要与我谈论生灵演化,你还远远不够资格。”鸿蒙无道开口说道。

“那好。”原野直截了当地说道:“你麾下的四大鸿蒙悍将,都是我杀的,你若想寻仇的话,我随时奉陪,但我绝不允许将战场定在人界。”

鸿蒙无道却淡然地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显现出敌意,倒是原野随时都有可能动手,“老夫一招不慎,损失几名手下,确实有些惨重。但是,老夫还没想过要与谁开战。更不会因为你,而把所有力量消耗掉,毕竟黑翼与银发都还活着。”

原野这才霍然明白,时至今日,除了那两大掌控者,鸿蒙无道仍然未将三界中的其他势力放在眼中。

“那你为何现身?”原野仍旧不敢松懈。鸿蒙无道的危险,源于看不透。至于其他人,无论是银发与黑翼,老谋深算的万母,抑或是睿智、隐忍的射姑飞雪,他们都有自己的意图,别人虽然不一定能设防得了,但至少可以根据他们的意图,看出一些端倪。可是,眼前这个老家伙,谁也看不透。至少,原野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想法。

“是你屠杀了老夫的四名猛将,为什么对老夫如此深重的敌意?”鸿蒙无道好奇地问道。

原野一怔,被他问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仅是你,老夫发现三界之中,有不少生灵,都对老夫都有一种无法抹除敌意。”鸿蒙无道怅然地叹息一声,道:“在鸿蒙时代,人类占据了鸿蒙树,将我等虫兽,全部驱赶到荒芜的大地上,没有树灵滋养,所有虫兽只能啃食泥土,或相互厮杀、吞噬。这已是极为不公平之事,结果那些傲慢、蛮横的树上人族,且将虫兽当成玩物,或屠杀或圈养,戏弄、羞辱……老夫曾就是一名鸿蒙神灵的宠兽,后来侥幸脱逃了。鸿蒙时代对那时的人类神灵而说,确实是一个歌舞升平的时代,但对荒莽山壑中的虫兽来说,却是黑暗时代。既然都是生灵,为何要有这种不平待遇?那样的时代又留有何用?不该毁灭吗?”

原野本以为,会像赤雷森林中一样,两方见面便会动手,却没想到鸿蒙无道,竟给他讲起了道理。而且,鸿蒙无道所说的话还是事实,他向来不善言辞,被说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纵然,老夫背叛了那个时代,成为一切毁灭万灵的罪徒。”鸿蒙无道说道:“但是,神史之前的生灵,可以视老夫为大恶,尔等何为不感恩于老夫?”

原野依然没有说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让鸿蒙无道说了。

“你们皆是我创造的生灵。”鸿蒙无道说道:“只是,你们这些种族,多多少少有一些劣根,欲念、贪妄之心太重,仍需要改进。”

闻声,原野不由谨慎起来。

鸿蒙无道说:“自打见识过鸿蒙时代的不公,老夫尚且年幼时,便立下誓言,一定要创造一个自由、祥和、没有仇恨和杀戮的时代。可惜,最终我的愿望没有实现,而死于黑翼屠刀之下……不过,即便现在老夫只剩下一道亡魂,依然会朝着当初愿景走去。老夫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可以助老夫一臂之力。只要让老夫创造出那样的时代,老夫甘愿捧你为掌控者。”

“不会有那样的时代,就算有,也是由自然孕育而生的,而非你用双手去强行扭转。”原野笃定地说道:“就算是被众生敬仰的银发,都只遵循生灵进化的轨迹,而不会插手,妄图改造众生进化历程。”

“银发不过是一个庸俗、懒惰之徒,他和贪婪的黑翼一样无能,他们就算是掌控者,也徒有其名罢了。”鸿蒙无道轻轻摇头,道:“我在无尽星河中,已经创造出一片小天地,那里的正繁衍生息着一个最完美的种族,你可以随我去看看,再做决定。”

“进入无尽星河内部?”原野微微吃惊,没想到那里还有一个小世界?但是,他却果断地摇头,道:“我不会进入你的地盘。”

“果然如我所料。”鸿蒙无道稍微显露出失望,道:“既然如此,那便就此作罢。你拥有那座塔相当了得,我暂且不会为了它与你动手。不过——”

说着,鸿蒙无道收敛脸上淡淡的笑意,显露出笃定的神态,令人不禁忌惮,道:“老夫的誓言从鸿蒙时代至今,从未改变过,无论是谁都休想阻拦老夫的脚步。老夫想要的时代,必然会实现,纵然背负着骂名,也将以无道之名,打造出一个有道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