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一年~二〇一一年(第2/12页)

两人的约会地点几乎都是在学校,一起去图书馆读书,一起在计算机教室里写作业,闲来没事就一起坐在操场旁的阶梯上。他们在学生餐厅里买饭,在学生会馆大楼新开的便利店买零食,在旁边的咖啡厅买咖啡。有时碰上特殊节日,两个人还会事先存好钱,到高级日式料理店或西餐厅用餐庆祝。每当金智英向男友介绍自己小时候看的漫画、畅销小说或热门影视剧,他都会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会叮嘱金智英,至少跳跳绳也好,要她做点运动。

母亲听说面包店对面新盖的大楼里即将进驻一家附设住院病房的小儿科医院,于是说服了再也不愿加盟任何连锁店的父亲,重新开了家连锁粥品专卖店。后来对面那栋大楼里真的开了一家儿童医院,占据了二楼到八楼。也幸好医院里的餐点似乎不怎么好吃,许多家长会跑来店里外带粥品,也会趁往返医院的路上随便吃碗粥垫垫胃。就在那段时间,附近社区也差不多住满了人,对于年轻家长来说,外食已经稀松平常,平日里会看见许多家庭一起出门吃晚餐;有年幼子女的家庭,则因小孩能吃的外食选择不多,也成了粥品店的常客。从那时起,父母的收入变得比父亲退休前还要多,而且是多到不能相提并论。

金智英后来才知道,母亲当时已经在附近社区买下一间一百三十九平方米的公寓,多亏粥品店经营得还不错,之前原本还有一些银行贷款,最后也顺利还清了。母亲顺便把之前住的那栋平房卖掉,领到一笔闲钱。金恩英毕业后回到首尔,也和家人一起搬进了新公寓。她放弃了地方城市的加分优待,选择在首尔参加教师资格考试,也顺利考上了。

父亲难得和之前的老同事见面,几杯黄汤下肚,面带醉意地回到家中。他在客厅里大声喊着三姐弟的名字。弟弟戴着耳机在听音乐,根本没察觉到父亲回来;早已熟睡的姐妹俩,也过了一阵才走出房间。父亲掏出钱包,一把抓出里面的现金和信用卡交给儿女。母亲打着哈欠从卧房里走出来,责怪父亲怎么如此反常,大半夜的把家人全都叫醒。

“我今天放眼望去,只有我过得最好,就是这样!我的人生走到今天已经算成功了!辛苦你们啦!我们都过得还算不错啊!”

原本向父亲提议要从事中国贸易的那位前同事,最后赔光了所有的退休金;还在当公务员的前同事,以及像父亲一样离职后自行创业的其他前同事,也都收入微薄、入不敷出。唯有父亲的生意最好,住的房子也最大,再加上一个女儿是老师,另一个女儿在首尔读大学,还有个可以依靠的小儿子,大家都十分羡慕他。正当他一脸得意地挺着胸膛靠坐在沙发上时,母亲双手抱胸,开始调侃父亲。

“明明粥品店是我说要开的,这间公寓也是我买的,孩子们是自己读书长大的,你的人生走到现在的确已经算成功,但这绝对不是你的功劳,所以以后要对我和孩子们更好,听见没有?看你这浑身酒气,今天你就睡客厅吧。”

“是,当然!一半都是你的功劳!小的听命!吴美淑女士!”

“什么一半,少说也是七比三好吗?我七,你三。”

母亲再次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父亲对唯一的儿子提议一起睡,却因浑身酒气遭拒。不过,他的心情似乎完全不受影响,连澡都没洗就卷着被子倒卧在客厅中央,睡得不省人事。

金智英的男友在读完大二后便要入伍,她已经见过男方父母,还送男友到新兵训练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男友才进去不到几个月,她便难敌强烈的孤单感,写了连信封袋都快装不下的厚厚一沓信寄给男友,却又莫名地因为感到愤怒而故意不接男友的电话。原本个性温和、行事稳重的男友,面对金智英的改变与冷漠不知所措,开始对女友抱怨连连,好比上紧的发条突然绷断一样。他觉得自己在虚度光阴,明明是人生最宝贵的时光,却什么事也做不了,于是变得抑郁、焦虑、愤怒。难得碰上休假,两人也只有刚见到彼此的时候浓情蜜意,过不多久便开始起口角,导致每次休假都在吵架。

最后,金智英提出了分手,男友则出人意料地冷静地表示:“知道了。”但是每次只要休假,他就会在外喝到烂醉,打数百通电话给金智英;每到凌晨也会发信息问她睡了吗,甚至在粥品店门口吐得满地都是,直接倒卧在地蜷缩着身子呼呼大睡。附近店家也都谣传,这家粥品店老板的二女儿趁男友当兵时提分手,所以男友经常逃离军营出来喝酒闹事。

虽然分手后去参加社团活动难免有些尴尬,但金智英偶尔还是会去探望社团成员,尤其是特别照顾学妹。因为那是个男同学特别多的社团,许多女同学入社后常常感到不适应,或者露个脸之后就从此消失。金智英希望自己可以像车胜莲一样,当初自己多亏有车胜莲的关照,才对登山社产生热情,她也想当个温暖待人的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