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荒野侦探 1976—1996(第94/141页)

有那么几天,这个女孩似乎失魂落魄。她到世界各地旅行,结交各种情人,在阴暗的追求中不可自拔。但最后她还是回家了,而且,显然,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魂不守舍,这时她很快决定实施一个计划,某种程度上,这个计划在流浪汉死之前已经在她头脑中深深地扎下了根。一队科学家搬进那座大厦。在很短的时间里,这幢屋子做了双重改造,把内部改造成一个高级实验室,外面的草坪和园丁的小屋改造成一个伊甸园的复制品。为了挡住一切陌生人的窥视,园地四周建了高墙。然后科研工作开始了。不久这些科学家在一个妓女的子宫里克隆出那个流浪汉,这个妓女得到一笔慷慨的补偿。九个月后这个妓女生出一个男孩,把他转交给那个女孩后就消失了。

这个男孩由那个女孩和一个专家小组抚养。后来科学家们又在这个女孩的子宫里克隆了一个女孩。九个月后女孩生下一个孩子。大厦里的实验室解散了,科学家们消失了,代之以老师、辅导专家,当这两个孩子按照女孩制订的计划抚养时,他们将保持一定距离进行持续观察,这一切安排妥当运作起来后,那个女孩就失踪了。她四处旅游,参加各种社交聚会,一头扎进各种历险活动,四处寻猎情人:她的名字灿若星辰。但每隔一段时间,她就秘密地回到大厦,观察两个孩子的成长,但不让他们发现。克隆流浪汉完全是她热恋过的那个人的复制品,他的纯洁和天真丝毫未损。不同的是现在他的所有需要都能得到满足,童年时代完全在一个又一个平静的游戏中度过,老师们把需要知道的全教给他。那个克隆女孩完全是这个女孩的复制品,她的老师重复着同样的成功、失败和过去的行为。

当然,这个女孩从来没有让两个孩子看见过自己,不过,那个克隆流浪汉,那个永不疲倦地玩耍的大胆孩子,透过大厦顶楼的花边窗帘看到过她,而且还跑着跟踪过她,但结果总是徒劳。

几年过去,两个孩子长大了,越来越分不开。一天,那个女富豪生病了,不管什么病吧,总之是一种致命的病毒,癌症,经过一番纯属徒劳的象征性的挣扎之后,她屈服了,准备撒手人寰。她还很年轻,只有四十二岁。她惟一的继承人就是那两个克隆人,她给他们准备好了一切,他们一结婚就可以继承她的部分财产。后来她死了,律师和科学家们为她哭得伤心极了。

她的员工读完遗嘱后开了个会,这个故事就结束了。有些非常天真而且与女富翁的内部圈子离得很远的人问了些问题,作者猜测读者也会问这些问题。两个克隆人不结婚怎么办?男孩女孩相爱,这点似乎无可置疑,但他们的爱永远不逾越严格的兄妹关系怎么办?他们的生活会遭到破坏吗?他们像两个被判了刑的囚犯那样生活在一起时会遭谴责吗?

争执和辩论爆发了。道德和伦理问题出现了。但是,那位最年长的律师和科学家很快就亲自出来澄清了一切疑虑。即便男孩女孩不同意结婚,即便他们不相爱,仍然会拿到应得的那笔钱,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作出选择。无论他们的关系如何发展,在一年之内,科学家将会在一个替代身体中再克隆出一个流浪汉,五年后又会复制出一个女富翁的克隆体。当这两个新的克隆人到二十三岁和十八岁时,无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换句话说,无论他们是像兄妹还是情人般彼此爱着——科学家或者后继的科学家们还会再克隆出两个人来,这样不断地克隆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或者直到女富翁的巨大财富消耗殆尽。

这个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女富翁和流浪汉脸庞的侧影映衬在夕阳、星辰以及无垠的太空中。有点怪异吧?在某种意义上还很崇高,但还是很怪异。像所有疯狂的爱情一样,你觉得呢?如果在无限之上添加无限,最后的结果还是无限。如果把崇高与怪异混合在一起,最终的结果仍然是怪异。对吗?

20

赫塞·伦多伊罗,特雷安诺浴场,罗马,1992年10月。

我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律师。“把羊交给狼[52]”或者“一支桨划着水,另一支则刮着沙子”:这两种说法对我比较公正。可我更倾向于追随卡图卢斯[53]说的:“不要妄想和两个人战斗。”总有一天我的众多优点会得到承认的。

那些日子我云游四方,什么都想尝试。律师业务或者法学专家的工作让我有了不菲的收入,因而我才可以投入大量时间经营高雅的诗歌艺术。“没人会调查别人的财产来源,但财产是必不可少之物。”如果你想献身某项极其隐秘的事业,这是一个基本真理:诗人经常被财富的景观扰得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