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趁虚而入(第3/6页)

刘府不时有朝臣或者新贵登门拜访,也多有攀亲的意思,但在诸人眼中,刘府也不过只有一位真正的小姐,那便是她刘沁容。刘沁芳注定了只是她的陪衬。

“你……你做什么?”时已夜半,周围太过安静,刘沁容也不过是个闺中小姐,见到这样的刘沁芳,难免就胆虚了几分。

刘沁芳微微一笑,唇色红得邪艳:“我来看你啊,姐姐。”

她步步靠近,那身影飘忽如剪影。一种恐惧从心底升起,刘沁容想要叫喊,喉咙里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刘沁芳抬手触摸她的脸,终于这么一刻,可以让她渲泄所有的恨和愤怒:“你害怕了?你不是一直高高在上吗,姐姐。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同样的骨血,也要分高贵和低贱吗,姐姐?”她的指甲又尖又长,如刀裁纸一般划过刘沁容细嫩的脸庞,血浸出来,越来越多,她却似乎不觉,“我一直在替我姨娘惋惜,如果她当时只是嫁给一个屠猪贩履之辈,肯定不至于受尽委屈。”

那一层薄薄的脸皮被剥下来,刘沁容想喊想哭,可是她只能维持着夜半惊醒的姿势,只有一双瞳孔能看出她心中的惊怖。

“我也替自己惋惜,姐姐,我身为人女,不能替她讨回半点公道,现在她死了,我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姐姐,我不知道他们把她丢到了哪里……”

那一年,刘沁芳十三岁,第一次尝到实力带来的美妙滋味。只要你有能力,这世界万物都可以由着你伸手去取。再没有人能够欺你辱你,再没有人胆敢轻视你,红尘三丈,这芸芸众生都在你脚下。

“这滋味如何?”她身后,一条蛇缓缓爬进来,满地血腥中,它口吐人言,“主人乃上古神兽,其力量早已是鬼神皆惧。如今你得它一滴蛟血,哼,至少道宗那些家伙是不必放在眼里了。好好替主人办事,待日后他老人家脱困而出,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对了,主人还有一样东西要奖赏你。”

刘沁芳觉得体内充盈着一种莫名的力量,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一般。以前也多次听刘阁老提起仙道之神奇,但如今亲眼所见,方觉他所言非虚。听到这条蛇的言语,她哪里还犹豫?当下就转过头去:“什么东西?”

那条蛇高高地昂起头,骄傲地吐了吐信子:“现在,到湖边去。”

冬夜清寒,天际贴着半轮毛月,虫鸟俱歇,春晖园的湖边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水滴声,从假山乱石上滴到湖里。良久之后,湖中心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像是长久压抑的痛苦。不多时,一个人湿淋淋地从湖中上了岸,喘着气仰躺在榕树下。

刘沁芳躲在亭边一块福字碑后已经等了很久,她悄悄探头,稀薄的光影中,一向举止优雅的海族大祭司一身湿透,形容狼狈。

他主修武道,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平日里河蚌同他虽则亲密,但从未有过肌肤之亲。河蚌修习水系法术,乃纯阴之体,以淳于临目前的修为,同她交合实在有害无益。

淳于临也明白,但他也是个男人,也会有自己的需要,何况修炼炽阳诀本就易生心火。

冬夜的湖畔已经开始结下薄冰,他身上还残留着细碎的冰渣。寒意从毛孔渗入骨髓,冷彻心肺。酷寒让心火渐褪,他在湖边喘息。这时候她又在干什么?玩了一下午,应该累了吧?她肌肤细嫩,不知道容尘子带她在哪里歇息,山石粗糙,有没有硌着她?晚餐吃的是什么,容尘子有喂饱她吗?

她本就喜欢容尘子(的肉),莫不是又与他重修旧好了?

他突然翻了个身,趴在湖边,冰冷的湖水浸没了半个身子。

刘沁芳紧张得手心里都出了汗,她从未见过夜间的淳于临,离开那个河蚌精,他身上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孤独。她缓缓走近他,先前的戾气瞬间散尽,复仇之后的心里,只剩下一片温软。那窄小的绣花鞋踩在冻土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淳于临猛然起身,在看到刘沁芳的刹那之间脸色如染烟霞:“你,”他声音干涩,“你怎么在这里?”

刘沁芳上齿咬住下齿,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烫,她强忍着不退缩:“师父,今夜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她的绣鞋踩过降霜的枯草,微微伸手,已经触到淳于临仍在滴水的衣角。淳于临透过朦胧的月光,看到她青苹果一般稚嫩的脸,以及眼中厚厚沉淀的羞涩。

刘沁芳伸手触摸他的脸,他的肌肤也是冰冷的,像是平滑的冰面。刘沁芳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过他的下巴。那确实是她最想要的东西,但他之于她,像是凡人眼中的天庭。她真的能够得到他吗?

淳于临缓缓隔开她,语声已然平静下来:“夜深霜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