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二章 户部可是苦衙门(第2/3页)

沈溪急着回京,离开泉州时张濂的家产尚在清点中,脏银只能由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人来追查,沈溪大概猜想到,如今地方上已经把具体数字报上来,刘大夏问他,是想从他口中得到印证。

“二十万两银子怎么都跑不了……”

沈溪将自己大概揣测的数字报上,刘大夏皱了皱眉,未予置评。沈溪不知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方面是否有克扣和瞒报,可佛郎机战利品的问题却很清楚,张濂把战利品的数量相对夸大了些,想从商户手中敲诈一笔钱货充作战利品。

都是一笔笔糊涂烂账。

连沈溪也察觉刘大夏的焦躁,不当家不知这世道的艰难,当家后恨不能把一文钱掰开成两文花。

眼下的刘大夏,当的是整个大明朝的家,朝廷上下所有进账、开销、用度,都得由他来负责,可大多数时候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每一笔帐下面都会有不同算法,说白了就是克扣多少的问题。

刘大夏问清楚所有事情,这次的会见就算结束,在送走沈溪前,刘大夏问道:“我曾经问过你,是否想到户部供职?你才能卓越,应该多做些实事加以锻炼,而不应该留在詹事府空耗光阴……”

刘大夏的话没有说完,但大概的意思是,詹事府这种地方工作纯粹属于“混吃等死”。

这或许是一个实干之臣对翰林体系官员的一种偏见。

沈溪刚中状元时,刘大夏就曾问过他是否愿意到户部当差,那时候他不过是从六品的翰林修撰,就算到户部,最多也只能当个正六品的主事,很可能要被调到外地。眼下沈溪已晋升为从五品,平调的话应该是户部员外郎,为户部清吏司郎中以下副官。

总的来说,到户部办差是非常辛苦的,经常要到全国各地公干,一到征收赋税时,别说顾家,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对于刘大夏的抬爱,沈溪心存感激,当初他福建乡试解元还是刘大夏帮忙保住的,但现在他毕竟只是少年之身,在朝廷为官最好是做些脑力活,务实的话身体吃不消不说,威望也不足,所以只能婉拒刘大夏的好意。

“学生在詹事府供职日短,尚需磨砺,只能辜负刘尚书的厚爱。”沈溪行礼致歉。

刘大夏默默点了点头,对沈溪,他一直都非常欣赏。

沈溪能以少年之身,帮他解决不少难题,在他眼中是个有实干能力的人,就算眼下没办法把沈溪调到户部任职,以后依然可以委派沈溪做事,就好似泉州这趟公差一样,只要他有命令,沈溪从来都没有推搪过。

沈溪从户部衙门出来,心里暗自庆幸,好在没头脑发热接受刘大夏的好意,若他到户部来,别说自己辛苦,家里的两位娇妻也要跟着守空闺。

沈溪心想:“如今就算要进六部,最好也是进礼部,别的衙门口,就怕是少年才俊雄姿英发进去,累得跟个孙子一样心力憔悴未老先衰出来。以前总觉得六部是京官快速晋升的最佳途径,现在看来在翰林院和詹事府同样可以有作为,以后还是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才能在这种务虚的衙门向上爬吧。”

或许是泉州之行让沈溪感觉不寒而栗,眼下他真不想为了快速晋升而太过拼命,想他十三岁中状元做官,如今才一年已连升两级,这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留在詹事府多做几年,等到十七八岁时外调地方,在太子朱厚照继位之初避开京城的权力风暴便可。

打定主意后,沈溪对于什么刘大夏的欣赏、谢迁的赏识,通通都抛诸脑后,安心当几年翰林官,做做学问,在儒学界留下一点儿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不过谢铎那边可以多走动,相比于刘大夏和谢迁,谢铎眼下对他的帮助会更大些。

沈溪回到詹事府,将讲案整理好后才回家,结果没到家门口,就看到江栎唯站在胡同中央的大树下等他。

这次江栎唯乘官轿而来,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随从带了十多名,给沈溪一种耀武扬威的感觉。

玉娘站在沈宅门前,未上前迎接,显然她知道江栎唯来者不善,不想趟浑水。

“江镇抚?久违了。”

以前沈溪见到江栎唯,需要仰视,那时他初入官场,被正五品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压得死死的。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沈溪已是从五品的官员,作为詹事府供职的翰林官,算得上是天子近臣,其地位要比官阶高许多,眼下沈溪的身份与地位,已不单单是跟江栎唯平起平坐,甚至要压江栎唯一头。

“沈谕德好大的官威,派人来请都不往,非要本官亲自出马?”江栎唯一上来就摆官架子,沈溪只能认为其底气不足,声厉内荏。

沈溪淡淡一笑,行礼道:“在下不知江镇抚何时派人来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