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北凉四战(八)(第2/3页)

徐凤年笑道:“没关系,我们北凉铁骑能有今天的,天井牧场和纤离牧场在内所有的大小马场,功不可没。时至今日,本王才上过几次战场?要说有两匹乙等马以供骑乘,倒也勉强配得上,再有匹甲等大马就是暴殄天物了。”

大概是知道赵绿园要为自己打抱不平,徐凤年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和石将军说些事情。”

众人离去,留下那个北凉公认宦途坎坷的石符,此人和幽州刺史胡魁昔年号称凉州双璧,都是年纪轻轻却战功显著的边军“老人”,双壁这个说法,最早是说春秋战事中两位最早冒头的两位骑军将领,吴起和徐璞,那时候徐骁还在转战春秋,没有封王就藩,故而两人被誉为徐家双璧,如今一人在北莽敦煌城隐姓埋名,一人去了西蜀辅佐陈芝豹。陈芝豹的离凉入蜀,同时徐凤年的世袭罔替北凉王,成为石符和胡魁在官场上的一道分水岭,后者重新崛起,担任一方封疆大吏,官阶更高的石符却黯然失色卸甲归田。不过奇怪的是,对于石符的辞任,无论是清凉山还是之后设置的怀阳关都护府,都以置之不理的态度对待,甚至哪怕后来褚禄山兼任凉州将军,也没有明确告知凉州军界石符已经退出军伍,军情邸报依旧会按例每半旬一次送往在家休养的“凉州将军”石符。

徐凤年轻声问道:“石将军,西蜀道这次一万精兵奔赴广陵道,韦甫诚和典雄畜两人仅任副将,交由一个外人呼延揉揉担任主将。而北凉西蜀两地交界的边境,陈芝豹让一个叫车野的年轻人镇守西蜀北门,对于这两件事,石将军有什么看法?”

石符眉头皱起得愈发厉害,闭口不言。

徐凤年安静等待下文,似乎铁了心要等这位昔日的蜀王心腹开口,以此交纳投名状。但是石符咬着牙就是不说话,神情愈发黯然,若是年轻藩王问计流州,或是凉州虎头城幽州葫芦口,石符自认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陈芝豹对他石符有栽培之恩,不管陈芝豹是否与北凉背道而驰,但只要陈芝豹没有明确把矛头对准北凉一天,他石符就一天不会对陈芝豹反目为仇。哪怕因此在今天惹恼了徐凤年,石符依旧在所不惜。对于身边这个年轻的徐家人,石符其实极其佩服,只是有些触及底线的事情,石符过不去心里那个槛,所以当年身为骑军大统领的怀化大将军钟洪武,才会对石符这个年轻人破例“刮目相看”,视为眼中钉。

徐凤年没有等到答案,又问道:“如果本王说石将军能够举族三百人,全部安然迁徙到西蜀,那么你会不会去西蜀?”

石符犹豫了一下,苦笑道:“不同于韦甫诚典雄畜,也不同于来自北莽孑然一身的车野,我石符的家族在凉州是大族,就算我本人愿意去西蜀,加上王爷也不阻拦,可是习惯了北凉风土的家族内不少老人,也不会答应背井离乡,这跟我石符能不能在西蜀重新当上大官没有太大关系,不瞒王爷,说来无奈,退一万步说,事实上石家真要带着那些祖宗牌位搬去了西蜀,别的不说,家族与我同辈的三人,还有那四个在凉州边军中任职的侄子辈年轻人,应该都会留在北凉。如此一来,还没有离开北凉道,石家就已经四分五裂。”

徐凤年皮笑肉不笑道:“石将军倒算是坦诚相见。”

石符笑了笑,说道:“藏藏掖掖也没用啊,我知道石家内就有安插多年的拂水房谍子,不是我有这份火眼金睛的能耐,而是褚禄山在就任北凉都护以前,专程到了石家跟我‘坦诚相见’。所以这两年,我就没有哪天能睡得安稳。说来好笑,早年在边军中,哪怕很多次深入北莽腹地,靠着战马随地休息,睡得都要比如今在自家床榻上来的好。”

徐凤年对于褚禄山在石家内安插眼线一事不置可否,转移话题,笑问道:“天井牧场目前有八百白马义从,罗洪才和两名校尉的三千四百骑,加上牧场本身的陇西驻军,和赵容光留在原地的两千骑,加在一起,仍是不足八千,接下来本王最多只能等三天,凉州东门潼关的两大校尉之一,辛饮马也会领三千精骑赶来,人数堪堪过万,石将军觉得这一万骑匆匆忙忙投入流州战场,是能够雪中送炭,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石符反问道:“如果石符直言不讳,王爷当真会听?”

徐凤年淡然道:“先说来听听看。你石符毕竟不是燕文鸾陈云垂这样的春秋名将老将,也不是褚禄山袁左宗这样战功彪炳的徐家自己人,还没有资格说什么就让本王听什么。”

石符叹息一声,仍是缓缓开口道:“在我看来,王爷这一万骑不说杯水车薪,但是可能对流州这一州之地局势有所裨益,却断然无异于北凉大局,如果我是王爷,那就更加彻底些,让陵州两位副将汪植和黄小快领衔,以烟霞校尉焦武夷等校尉兵马作为主力,不但是凉州境内骑军要涌入流州解燃眉之急,还应该果断将这些陵州拿得出手的骑军也北上进入流州,在战胜北莽西线的柳珪大军后,迅速填补凉州关外和怀阳关以南的那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