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下 第二十五章 浅语诉深情(第2/14页)

安元公主与黄公子长得如此肖似,那黄公子是谁,答案便摆在了明面上,想有个别的解答都不行。

这世界怎么这么可笑?夏初想。她在北京的大街上连个明星都没遇见过,跑到这儿来竟然撞上了皇帝,竟然还做了朋友,竟然还……

原来真的有微服私访这回事吗?原来真的有游龙戏凤这出戏吗?

那不是后人吃饱了撑的编出来的故事,用来赚票房、赚眼泪、赚广告的玩意吗?自己这凡人怎么就会遇上了呢?

她回想前尘,往事倒更像是自己做的梦了。在街上的偶遇是真的吗?在福记羊汤吃饭是真的吗?在泰广楼听戏是真的吗?在马车上相依而眠是真的吗?

那些心情都是真的吗?那个拥抱,那声呜咽,那一晚自己流的泪都真的存在过吗?又或者是一枕黄粱罢了。

“夏初。”蒋熙元停下来,回头唤了她一声。

夏初抬起头来,眼里点点水光,可却是笑着的,仿佛瞧见了什么荒诞不经的事。蒋熙元微微诧异地看着她,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夏初依然是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略带茫然地问道:“大人,那真的是安元公主吗?安元公主与皇上……真的长得很像吗?”

蒋熙元点了点头。可夏初却摆手:“不对,龙凤胎不都是异卵双胞胎的吗?不会特别像的,这不科学。”她询问地看着蒋熙元,蒋熙元没有说话。少顷,夏初像泄了气一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闷声道,“我真傻,大人你是见过皇上的……”

蒋熙元默默地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拉下来,却瞧见她满脸的泪水,心里一阵刺痛:“抱歉……”

夏初摇了摇头,反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蒋熙元按住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夏初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哭了一声,含混地说:“我就是……我就是不太相信。我也没有那么想哭,可,可我也不知道……”

蒋熙元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合眼咽了咽,觉得喉咙里苦涩微咸。那日他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彻夜未眠地想自己要如何做才是对的。可想了很久,却发现这件事根本没有对错,只有自私。

他能做到的只有如此了。

好半天夏初才平复了情绪,眨着发红的双眼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蒋熙元肩膀上的潮湿:“我……我失态了,抱歉。”她勉强地笑了一下,无措地甩了甩手,“是不是……很可笑?”

“还好吗?”蒋熙元轻声地问道。

夏初抿嘴点了点头,放眼望着原平山郁郁葱葱的草木,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甚至哭完了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这压在心底的一桩事终于有了一个答案,再觉得荒诞,再不能相信,可它终究是那个正确的答案。

盼望也盼望过了,纠结也纠结过了,气恼也气恼过了,伤心也伤心过了。五味杂陈到这一刻,积蓄的情绪缓缓展平,更多的似乎是释然。

至少她知道他是谁了,至少她能理解黄公子了。哦,现在应该唤作苏缜,唤作皇上。

夏初涩涩地笑了一下。过往黄公子的一切,她都明白了。明白了他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就打探到官员的事;明白他为何不与蒋熙元碰面,为何那样的一个公子却在西京全无踪迹;明白为何他不告诉自己住在哪里,为何不说他是谁。

也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情感之下却毅然与自己道别。

黄公子,她许是他家国天下责任重担中的一隅喘息之地。她所遇见的,是蒋熙元口中那个真正的苏缜,有着爱笑的眼睛,有着单纯的情感。

她何其有幸,她不该怪他的。因为他的孤单更甚于自己,他的放弃更甚于自己,而他的难过,怕也是更甚于自己。

而今满心的歉意,却无人可致。黄公子去了西疆,而苏缜,却在那比西疆还要遥远的地方。

夏初也猜得到,安元公主是蒋熙元故意要遇见的,不然不会在自己妹妹大婚前有闲情逸致来原平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黄公子;不会特意问她是否还记得安元公主的故事。

今天他古怪的情绪想来也与此有关,只是他说要来卜一个前程,夏初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思及此,心中微微一沉,她便转回了目光看着蒋熙元,略带了窥测地问道:“大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黄公子就是皇上的?”

“入宫请罪那天,我看见了那枚葡萄坠子。”

“那……”夏初顿了顿,觉得心口有点发闷,“大人还知道什么了?”

蒋熙元垂眸苦笑了一声,转身向山下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她道:“半山有个草庐茶肆,去坐坐吧。你想听的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