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4页)

青丘本来民风旷达,不成婚便有了小娃娃也没甚新鲜,何况只是交颈而卧。一众小仙们自是将这当作个笑话,没等迷谷开口,便将那仙娥打了出去。

我将她那一番话在心中掂量了一番,除了终日缠绵、交颈而卧有些失实以外,其他都很有道理。也因为搞不清夜华此番做甚么要在我这里窝这么久,便寻了这么个因由转头与他说了。

他正开了窗立在书案前画湖塘中的莲花。听我这么一说,皱眉道:“我想来你这里住便来你这里住,左右你才是我的妻,旁的人管得着么?”

我呆了一呆,经他这么一提,才实打实地重新想起来,面前这夜华君,确确是天君老儿红口白牙许给我的夫君。整整小了我九万岁的,呃,那个夫君。

我哦了一声,郑重道:“若我也是在正经的年纪成婚,现下孙子怕也有你这么大了。”

他拿笔的手顿了顿,我斜眼觑了觑桌案上那张宣纸,真是力透纸背的好笔法啊好笔法。

他默然不说话,放下笔来定定将我望着,一双眸子极是冷淡。

我哈哈干笑了两声,遂转移话题道:“听那仙娥说,你将东海的谬清带上天宫了?”

这话题看来转得并不好。

我单以为男人都热衷于讨论女人。当年我做昆仑虚小十七时,每每惹了大师兄生气,一与他聊起哪家貌美的女神仙,总能很轻易地化解他的怒气。却不想此番我再不是当年昆仑虚上儿郎身的小十七。纵然男神仙们也热衷于讨论女神仙,却定然不愿意同一个女神仙聊起另一个女神仙。如此,便又是我唐突了。

哪知男人心海底针,方才还十分郁郁的夜华,淡淡然看我一眼,又重新拿起笔来蘸满墨汁,嘴角勾起来一丝笑纹,道:“站到窗边去,对,竹榻跟前,唔,还是躺下罢,将头发理一理,摆个清闲点的姿势。”

我木木然照他说的做完了,才省起他原是要为我做幅丹青。

倒是要闷在这张竹榻上多久啊,我就着海棠春睡的姿势,甚无语。

他翩翩然画了一会儿,忽然道:“那谬清死活不愿嫁西海的二王子,她此前照顾我和阿离良多,我便将她带回天上做个婢女。待她哪天想通,再将她放回去。”

我傻了一会儿,没想到他却说了这个。

他抬起头来,眉眼间颇有些温情,缓缓道:“还有什么想要与我说,便一道说了罢。”

我甚感激:“手麻了,可以换个姿势不?”

他笑了一声,又画了几笔,才道:“随你。”

我最终在竹榻上睡着了。

一觉醒转来,天已擦黑。身上盖了件漆黑的外袍,像是夜华的,他人却不晓得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