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天理(第3/4页)

耿海直接甩袖走了,毫不回头。

殿内的慕祐景忍不住看着耿海的背影,斯文儒雅的眸子里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

耿海离开养心殿后,径直出了宫,然后上马,朝着卫国公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他心神不宁,脑子里一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无数线索混乱地交错在一起,让他一时理不清头绪。

即便是他没有特别留意,这一路,也能听到路边的百姓们在议论罪己诏的事,什么“太庙祭祀”、“杀兄夺位”、“天理不容”之类的词不时地飘进他的耳朵。

这也让耿海的心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这件事真的闹大了。

“啪!”

耿海猛地一挥鞭,胯下的马匹奔驰得更快了,在京城的街道上尽情奔腾,那些百姓路人看了,避之唯恐不及。

哪怕他什么也不说,浑身就散发出一种阴沉的气息,眼底弥漫着浓浓的阴霾,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得得得……”

越来越凌乱的马蹄声令得耿海的心越来越烦躁。

没一炷香功夫,耿海就抵达了卫国公府,耿安晧已经候在了仪门那里。

“父亲,怎么样了?”

耿安晧急急问道,看父亲的脸色不佳,他心里隐约知道父亲这趟进宫恐怕不太顺利。

耿海利落地翻身下了马,沉声道:“我向皇上讨了一个月的时间查明真相。”

耿安晧皱了皱眉,这个结果不是最好的,但也算不错了。至少证明皇帝对父亲对耿家还留有一丝旧情。

耿海向耿安晧使了个手势,父子俩一边朝书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说着话:“安晧,皇上的罪己诏被篡改是毫无疑问的,而朝堂上下皆知这诏书是由为父主导,现在出了这事,为父怎么也撇不开关系。”

耿海说着步子微缓,耿安晧也停了下来,正色道:“父亲,您说这篡改诏书的人会不会是岑隐?”

一提到岑隐,耿安浩就不禁想到那日在东营湖畔,岑隐与端木纭说说笑笑的样子。他眯了眯眼,一股戾气猛地释放出来。

“我也这么怀疑。”耿海叹了口气,眸色暗沉。

只要除掉了他们卫国公府,岑隐在这朝堂上就再也没有对手了,他就可以一手遮天,呼风唤雨。

这盘棋自己可以说是一步错,步步错。

为了压制岑隐,自己在罪己诏一事,完把司礼监排除在外,这才落得现在这般无以自辩的境地。

“这件事很麻烦啊。”耿海负手前行,眉宇深锁,心口仿佛压着一座大山。

岑隐手掌着司礼监和东厂,朝野上下多是看他脸色行事的,他哪怕是不小心留下了什么证据,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查到。

他们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说话间,父子俩到了书房的门口,丫鬟赶忙为自己打帘,殷勤地斟茶倒水。

耿海挥了挥手,就把丫鬟给打发了,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俩,凭窗而坐,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庭院,姹紫嫣红的花木在春风中摇曳着,美不胜收,可是看在耿海眼里,只觉得心烦。

耿安晧半垂眼帘轻啜了一口热茶,似有迟疑,然后提议道:“父亲,不如和端木首辅合作……”

耿海猛地看向耿安晧,目光锐利如箭,直刺了过去。

耿安晧镇定地与耿海四目对视,神色从容地接着说道:“司礼监、内阁,还有五军都督府,这三者各有权柄,手掌着足以撼动整个大盛的权利,若是其中二者能够合作,想要压制司礼监,胜算也就更大了些。”

耿安晧说得有理有据,振振有词,然而耿海对儿子的心思再清楚不过,直言道:“安晧,端木宪就没把我卫国公府放在眼里,为父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端木家释出善意,一次次对他低头……”

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不过是端木家一次次的羞辱与无视罢了。

“安晧,你的那点心思就歇了吧。”耿海看着长子有些无奈。

“父亲,我也是为了我们耿家考虑。”耿安晧一派义正言辞的样子,“您想想,除了端木家,还有谁足以与我们联手对付岑隐?父亲,现在情况危急,您还是该放下之前的成见才是。”

“……”耿海沉默了。

他知道儿子这话有一半是真的,还有一半还是为了那个端木纭,可是儿子说的不错,这朝堂上下要么是岑隐的同党,要么就对岑隐畏之如虎,想要找到一家有足够实力与他们耿家联手对抗岑隐的人家太少了。

“五姑娘……”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推门声,耿听莲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柳色暗纹褙子,十分素净,头上只挽了一个纂儿,除了一支碧玉簪什么首饰也没戴,她的右脸上还包扎着一圈圈厚厚的白纱布,乍一眼看,形容有些狼狈,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