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页)

“啊——”夏良眼前一片金花,天灵盖都麻了,差点儿没忍住抬腿朝他踢过去。

“我靠……”郭魏他们全都听见了,三个人挤在旁边,一个比一个脸绿。

“这什么声儿啊,”郭魏一脸牙疼的表情,“我怎么听着这才像真断了?”

大夫跟扥着玩儿似的,笑了一声坐下写病历:“断的时候要能这么‘咔’这么响,他这胳膊就废了。”

然后他才招呼护士:“拿石膏带。”

“什么意思?”夏良问他。

他先是疼得眼冒金花,等金花散完,他又试着动了动,竟然……好像没刚才那么疼了?

“折了,不严重,别乱使劲儿,打个石膏个把月就好了。”大夫把片子抖了抖,指给他看,“这儿。”

“那刚才‘咔’一下,是什么动静?”郭魏执着地问。

“歪了,明白么,”大夫咂咂嘴,用了个简单粗暴的解释,“给他怼回去。”

石膏绷带缠到一半的时候,尚梁山来了。

人生头一次以班主任的身份遇上状况,他比看见体育生受伤还紧张,风风火火地刮进来,嘴里还喊着:“夏良呢?”

夏良被围着定在凳子上不能动,抬抬手接了一声:“这儿。”

尚梁山把郭魏他们往旁边扒拉开,一看夏良缠上绷带的右胳膊,眉毛“唰”地就绞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问。

“折了。”夏良说。

这会儿其实还挺疼的,但已经处于他可接受范围内的疼,所以他表情挺平静,声音也挺平静,回答“折了”的语气就像在说“吃了”。

尚梁山猛地呼一口气,一脸严肃地去找医生。

处理完胳膊,听大夫又交代几句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大概什么时间来复查,夏良脖子上挂着自己的胳膊,校服只能披在肩上,去缴费口缴费。

出诊室的时候他看着胳膊上的绷带还想起了他爸,他爸的腿骨折过,当时他还小,才几岁,别的都没记住,就记得他爸腿上那个石膏做的大笨壳子了。

来医院的时候他还以为现在打石膏跟以前一样,得上壳子上夹板,没想到都变成绷带了,还挺利索。

他正一脑袋石膏,推开诊室的门看见外面等着的柳小满时,整个人实打实地愣了一下。

“不是让你回去上课了么?”他脱口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柳小满是在他们屁股后面一路跟来的,一直在外面等到现在,还是跟着尚梁山一起来的,不敢进去。

“什么时候来的?”夏良又加了句。

柳小满没说话,看见夏良挂着绷带出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盯着他的胳膊,嘴角向下抿着。

“什么表情你,小姑娘啊,”夏良得歪歪头才能看见柳小满的表情,推了他脑门儿一下,“哭就揍你。”

柳小满:“……”

这人自己都半残了,还威胁残疾人?

“……关心你都多余。”他瞪着夏良,轻轻吸吸鼻子。

柳小满是跟着尚梁山一块儿过来的,也确实是没敢进去。

当时在小球场边儿上,夏良让他回去,他是真愣了——不止是人愣,脑子也愣,空得乱七八糟,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夏良的胳膊可能骨折了,还是因为他。

他愣在那儿,满脑子就这一个念头。

跟着涌起来的就是隐约的幻肢痛。

以及当初在漫长的痛苦中被一次又一次的清创、缝合、上药、恢复……那些回想起来仍会齿寒的滋味,全都枉顾他的意愿,强行搅了他一遍。

没有人会比他更知道胳膊有多重要。

柳小满其实挺能接受现实的,他自己的胳膊没了就是没了,没办法,别人哪怕长三条胳膊也跟他没关系。

但是真到了目击身边人胳膊受伤的时候,他内心的恐惧与紧张,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看着夏良走远,其实想跟上去,冷静下来想想已经有人陪着过去了,他跟着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得去找尚梁山。

来的路上他紧张到了快要神经质的地步,反复想着可能的结果。

明明心里大概也知道应该不会太严重,还是把那些寸到能载入“最惨倒霉蛋儿”的病例都往夏良身上安了一遍。

万一不小心割断了韧带……

万一骨头断开插进肌肉里……

到了门口他也没敢进去,夏良出现的眼前的时候,他正想到万一肌肉和韧带血管都……

“对不起。”他很认真地对夏良说。

夏良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么生的胳膊断了,责怪柳小满虽然够不上,但要说真一点儿感觉没有,那也不现实。

尤其刚才疼得连话都不想说的时候。

不过现在解决了,他也确实没什么情绪。

折都折了。

“啊。”他接了一句。

然后他看看自己的胳膊,再看看柳小满的,突然有点儿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