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播出去后社会捐赠确实有了,但同时也有更多穷人家的盲童被送了上来。学校后院的小宿舍已经要住不下了,原本靠他自己看管住宿的那几个盲童,学生多了后他也看管不过来了。

五年前陶晓东第一次来,带了两台盲文打印机,几吨盲文纸和很多盲文教辅书。现在学校后面那一大排的宿舍房也是他盖的。

之后这几年陶晓东对这边的资助没断过,因为他这个山上的小学校不像从前支撑得那么困难了。

教室那排平房还是多年前村民盖的,太多年了,最边缘的墙已经掉砖了,看着像是随时都能倒。这次陶晓东来直接给推了,重盖教学区,孩子们集体放了假。

陶晓东这次来得突然,提前也没跟校长联系过。之前跟大黄一起去节目组那边,离这不远,就顺便过来看看。

来了天天从早到晚干活,混一身土。

晚上他就住在学校教师宿舍,校长给他铺了空床位,床单枕头都是特意给他准备的新的,带着没洗过的新浆。

陶晓东晚上在公共浴室洗完澡,回宿舍收到汤索言的消息。

—机票还没订?

距离上次打电话这又两天了,陶晓东还是不能想汤索言。

最初的情绪沉下去之后,能把事看得很清,也能从头到尾捋清楚了。那晚汤索言从始至终都是被动的,他一直清醒。

这事太难堪,不是做了亲密事之后的害臊或者别扭,就是难堪。在一个清醒又冷静的人面前失去自控,难以自持,他自己演了一出低俗的哑剧。

陶晓东坐在小床上回:还没呢。

汤索言回得很快:好。

陶晓东放下手机,坐那沉默了会儿。宿舍里还有一位老师,师范大学的一个大男生,大四,自愿过来教孩子们英语,不拿工资。

人有点内向,不太跟陶晓东说话。他翻个身已经睡了,陶晓东下去关了灯。

没等他回到床上,手机就响了。

陶晓东看了眼屏幕,竟然是唐宁。

这挺让人意外的,陶晓东想了想,走了出去,上外面接电话。

接起电话先叫了声“唐医生”。

陶晓东找了块石头坐,盖房子那边亮着小夜灯,这会儿工人也都休息了,外面就他一个人。

唐宁叫了他一声“晓东”,声音挺让人意外,听起来很哑。他可能自己也觉得声音不太好听,清了下喉咙才继续说,“我打扰你休息了没?”

“没休息呢,怎么了唐医生?”陶晓东问。

“你叫我唐宁吧。”唐宁说。

陶晓东说“行”,随后问:“找我有事儿吧?”

以他俩的关系,没什么事自然不可能联系。他俩唯一联系过的一次就是约着吃了顿饭,还是因为汤索言。

“我不应该给你打这个电话,”唐宁又闷着声清了下嗓子,他声音太哑了,“太不礼貌了。”

陶晓东说:“没事儿,怎么了你说。”

唐宁顿了下,之后慢慢道:“我今天……跟言哥见了个面。”

陶晓东张了张嘴,隔了两秒才开口,也没说出什么来,只“啊”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打这个电话来唐宁自己可能也不愿意,所以他每句话都说得慢:“言哥跟我说的话我也分不清是真是假,所以我想问问你,你们……是在一起了吧?”

陶晓东下意识想回句“没有”,然而想想那天晚上他干的事儿,这话说起来也不硬气。陶晓东还没出声,唐宁又补了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跟他都分开了……他做什么都自由。”

挺会聊天的这么个人,现在也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说。陶晓东隔了好一会儿,只说了句“对不住”。

“别这样说。”唐宁听起来像是深吸了口气,声音不算太稳,“没谁对不住谁。”

俩人说话都不痛快,哪边都不好说。后来唐宁缓了会儿,又说:“晓东,我想问问……你是打算……不,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是在一起图个新鲜,还是……以后都在一起?”

山里的黑夜和城市里是很不同的,除去前面的小灯和头顶的月亮,陶晓东什么都看不见。城里处处有灯光,路灯,住宅楼的灯,总会留点亮。山里的黑太寂静了,那种静谧和安宁隐在无边的黑暗里,看久了也发闷。

陶晓东低着头打电话,说:“言……汤医生怎么想的我不清楚,看他的意思。”

“那你呢?”唐宁问得直接。

陶晓东坐在那,脑子里好几种回答来来回回打转,最后还是说了句真的:“我肯定不是图新鲜,你也知道我的职业,我要是冲着新鲜去,能选择的太多了。”

唐宁很久都没说话。

陶晓东抬头找星星,竟然看不见。看来山里的空气也就那么回事,像他小时候那样满天星星的地方可能再也没有了。现在小孩儿没躺外头看过星星,也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