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白庵(第6/8页)

将离连忙合掌还礼。

女子问道:“既然有缘,为何不进来坐一坐?”

将离局促不已,回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回麓山寺去吧。下次找个合适的时候再来拜访师父。”将离对她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可是天色确实有点晚了,加上孤男寡女,空屋小灯,这让他有些慌张。何况这个女子长得还十分好看,虽然一身素衣,但是遮不住她的风韵。

女子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但很快被微笑遮盖,淡淡说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无论何时都是最好的时候。既然来了,何必再等下次呢?”

将离能听出来,这个女子很担心他就这样走掉。他听到了她语气中的忐忑,虽然她假装淡然;他感觉到了她的心跳加速,虽然她脸上风平浪静。

“说得也是。”将离心生恻隐,朝小庵房迈了一步。

女子急忙侧了身,让他进去。

将离忽然有一种要将她抱起的冲动……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将离的冲动,浑身微微一颤,好像已经被他的粗鲁吓到了。

而此时在距离长沙府三百余里的岳州城里,老祖正孤身一人骑着一匹白马奔驰在大街上。

今日他听喜鹊说岳州城里来了一个神医,自称华佗再世,能起死回生。据说这神医从京城来,一路上看了不少病人,几乎全部治好。不过这位神医只治有缘之人,只治他所到之处的本地人。早在他还在汉阳府的时候,岳州城里的人就已经翘首期待了,希望神医到岳州城来。

老祖忙完公务,吃完晚饭,便在院子里如拉磨的驴一般绕着天井走圈儿,走了半个多时辰。

见喜鹊端了一盆水从院子里经过,老祖将她喊住,犹豫了片刻,问道:“喜鹊,我问你一个事。你随心回答就是。”

喜鹊道:“嗯。”

“一件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你会刻意留住它吗?”老祖说道。

喜鹊道:“既然知道得不到,那就说明它不属于我,何必刻意留下呢?免得徒增痛苦。”

老祖点点头。

待喜鹊走了,老祖却唤了马辞,叫他去马厩牵了一匹马来。

马辞牵来了马,关切地问道:“老爷,这么晚了,您骑马要到哪里去啊?”

老祖吃力地爬上马背,说道:“我去找今天来到岳州的那个神医。”老祖此时已经接近六十岁了,身子已经大不如以前。

马辞说道:“老爷,神医落脚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您为何要骑马去啊?”

老祖道:“我要快点到那里,免得中途改变主意打道回府。”

未等马辞再说话,老祖喝了一声“驾”,白马便跑了起来,离开了知县府。

此时街道两旁的商户和人家几乎都已熄了灯,唯有月亮发出淡淡的光芒,月光落在人间,在地上如雪,在屋顶如霜。老祖骑在马上,仿佛进入了小雪刚过的岳州城,而现在还没有到落雪的季节。

老祖有种时空错乱的错觉。

神医落脚的地方确实离知县府不远,马鞍还没有坐热就到了。

这是一个小客栈。

客栈的老板见有人骑马过来,急忙出来迎接,以为是远道而来的住客。他靠近一看,慌忙道:“不知道是县太爷……”

老祖连忙下马,拦住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老祖穿的是平常衣服,所以客栈老板远看的时候不知道来者是知县大人。但是长住岳州城里的人谁不认识知县大人?何况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且杂,常常发生口角或者偷盗或者打架的事件,客栈老板没少往县衙里跑。

“我是来拜访神医的,你不要让他知道我的身份。”老祖对客栈老板说道。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说出神医住宿的房间,然后牵了马往马厩里去了。

老祖则往神医的房间走。

走到房门前时,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拦住了他,说道:“您也是来找我师父的吧?他老人家累了,正要休息。您有什么事,还请明日赶早!不过赶早也不一定有用,我师父只看有缘人,并不是什么人都看的。”

这年轻人的口气着实不小,比县衙里握着杀威棒的衙役还要神气。

老祖作了一个揖,说道:“我家事情比较急,是否可以通融一下?”

年轻人摇头道:“来找我师父的,没一个人说自己家里的事情不急。人人通融的话,我师父就看不成病治不好人了。您还是请回吧。”

这时,屋里响起了咳嗽声。咳嗽声停了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阿曼,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年轻人扬起脖子对屋里说道:“师父,有人要见您,我叫他明天赶早。”

原来这个年轻人叫阿曼。

屋里的老人应该就是神医了。

“哦……”老人答了一声,就没有了回应。

阿曼伸手示意请老祖离开,说道:“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