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One 水、血,以及浓稠之物 Ⅹ 两天前 君子酒店(第2/2页)

许久过后,她摇摇头。

维克托低下头,希德妮看到他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自从那辆汽车停在她身边后,这还是她头一次感到害怕。不是那种吞噬全部身心的害怕,而是轻浅的持续性恐慌,在她的皮肤上蔓延开来。

随后维克托抬起头,阴影瞬间散去:“你该休息了,希德妮。”他说,“最顶头的房间给你用。”

她还来不及说声谢谢,维克托就转过身,走开了。

维克托走进套间的厨房——此处与起居室只隔了一张大理石台子——从酒箱里取出瓶子,倒了一杯酒。这些酒是他和米奇离开赖顿后搞到的,米奇刚从车上提进来。女孩说了谎,这一点他很清楚,但他克制住冲动,没有采取惯用手段。她还是孩子,而且吓得半死。她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维克托把另一间卧室给了米奇。这个彪形大汉实在不适合睡沙发,而且维克托睡得不多。如果真的感到疲倦了,他绝对不介意在软和的沙发上休息。这也是他对监狱最不满意的一点。不在于人,不在于食物,甚至不在于蹲监狱的事实。

但那张小床实在不能忍。

维克托拿起杯子,踩着房间里的复合地板来回踱步。地板的样子够逼真,却没有嘎吱声,而且他能感觉到底下的混凝土。他的腿脚和混凝土相处太久了,无比熟悉。

起居室有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户,正中间是一扇对开的阳台门。维克托推开门,走到狭窄的七楼阳台上。室外空气清新,他尽情地呼吸着,胳膊肘搁在结冰的铁栏杆上,手里还拿着酒杯,尽管水使得玻璃杯冷到足以冻伤他的手指。但他并没有感觉到。

维克托凝望着梅里特市。夜已深,城里依然生机勃勃,人声鼎沸,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但此时此刻,处在寒冷、充斥着城市铁锈味的空气、成千上万个有生命有呼吸有感知的身体的包围中,他压根不关心其中任何一样事物。他的目光在楼宇间游荡,而思绪早已飘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