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骑士比武(第2/5页)

尼尔露出凶狠的笑容,拔出黑鸦。他的对手看了他片刻,随即将长枪交给其中一位手下,同样拔剑出鞘。

他们如同两道雷霆撞击在一起,盾抵着盾。黑鸦向上挥击,敲得维特利安人的头盔嗡嗡作响,而陌生的骑士则击中了尼尔的肩膀,若非有铁甲保护,他的一只手臂早被砍下。他们就这样纠缠了一会儿,马儿用蹄子踢向彼此侧腹,但它们靠得太近,难以使力。

暴风猛地挣脱出来,尼尔一面驱使它绕着圈,一面挥剑斩下。他正中对手的脖颈,令他砰然坠地。黑马凶恶地跺着蹄子,人立而起,以保护它的主人。

令人惊讶的是,那骑士颤抖着站了起来。就算护喉甲和甲下包裹的厚重衣物挡住了剑刃,他的脖子没折断也真算是奇迹。

尼尔下了马,大步走向对手。维特利安人举剑挥击,可尼尔将盾推向他,迫使他蹒跚着退后一步。尼尔趁着距离被拉开,挥剑直斩,击中了那人持剑的手。盔甲发出铜钟似的嗡响,长剑应声落地。尼尔等着他捡起剑。可骑士却丢下了盾牌,脱下头盔,露出一张中年发福的脸、夹杂着银丝的凌乱黑发,以及梳理整齐的髭须和山羊胡。他鼻子的形状有些怪异,就像是被打断过很多次似的。

“你是个骑士,”那人承认道,他的王国语口音浓重,但要听懂却不难,“即使你尚未自报姓名,我也得向你投降,因为我想你弄断了我的手。我是昆提·达可乌卡拉爵士,很荣幸能与你战斗。你愿意接受我的招待么?”

可在尼尔作答之前,昆提爵士就昏了过去,他的手下连忙奔到他身旁。

尼尔等在一旁,而昆提爵士的手下脱下他的盔甲,用洒过香水的布片为他擦洗。他的肩骨的确被打断了,他们为他做了根吊带。这时昆提爵士醒了过来,可即使碎裂的骨头让他感到疼痛,他也只有些微动容,而且仅止于眼神。

“先前我没有用您的语言说话,”他说,“因为我不认识您,而在我的家乡说异乡语言是不合适的。但您击败了我,为此这座帐篷里的人将说维吉尼亚语。”他朝他凹痕累累的盔甲点点头,“它属于您了,”他挤出这句话,“还有佐·卡巴德罗,我的坐骑。我恳请您善待他——它是匹好马。”

尼尔摇着头。“您真慷慨,昆提阁下,可我两样都不需要。我必须轻装出行,而这些都会拖慢我的脚步。”

昆提笑了。“您才是慷慨的那位,阁下。您能否再发扬一番您的慷慨,告诉我您的名字?”

“我不能,阁下。”

昆提爵士审慎地点点头。“您发过誓。而且您是在进行秘密任务。”

“你想怎么猜都行。”

“我尊重您的意愿,”昆提爵士说,“可我必须对您有个什么称呼。就叫您佐·维奥托吧。”

“我不明白这名字的意思。”

“就是您自称的‘流浪客’。我把它翻译成了维特利安语,方便您向那些不懂外语的人解释您的身份。”

“那就谢谢了。”尼尔真诚地说。

昆提转向其中一位手下。“阿沃,给我们拿些食物和酒来。”

“抱歉,我得走了,”尼尔告诉他,“不过还是感谢您的款待。”

“天色已晚。阿布罗领主的战车已驶往世界尽头,而即便是您——您这样伟大的战士——也得睡觉。给我招待您的荣幸吧,这不会耽误您的历险太久,而且会让我感到无上的喜悦。”

尽管尼尔表示反对,可阿沃已经开始往地上铺餐布了。

“好吧,”尼尔让步了,“我接受您的好意。”很快餐布上就盖满了各色食物,多数是尼尔从未见过的。有面包,当然,还有某种硬干酪和梨子。有种红色的水果,剥开壳后能看到无数珍珠似的小小种子。它们味道不错,只是吃起来有些麻烦。有种看起来像是黄油的淡黄色油脂是配面包吃的。还有咸味多于甜味的小黑果子。酒是红色的,尝起来樱桃味很浓。

在开始进餐后,尼尔才想到这些食物可能是下了药或是放了毒的。换了一年以前,他绝想象不到这样不名誉的事。可在宫廷里,名誉与荣耀不过是一种负担。

但昆提爵士和他的扈从也吃着尼尔吃过的每一样东西,因而这种想法被他抛诸脑后。尽管有陌生的外表和道德标准,可昆提爵士是个骑士,而他的言行也名副其实——他不会对尼尔下毒,就跟费尔·德·莱芮爵士,那位在他父亲死后将他抚养长大的老爵士不会这么做一样。

突然间,维特利安看起来没那么陌生了。

这些维特利安人吃得很慢,常常停下来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交谈或争论几句,那些话在尼尔耳中听来更像是歌声,而非言语。黄昏为凉爽舒适的夜晚让路。星辰将苍穹点缀得珠光宝气,至少,它们仍是尼尔在家乡见过的那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