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案与安排(第2/5页)

“我会怀念这些的。”安妮叹口气,望向窗外,抿了口葡萄酒。

“怀念什么?”

“这几趟远足。”

“远足?你是说我们和教会的搏斗?”

“对,”她回答,“傻坐在王位上太无聊了,还有作战的各种细节——好吧,那些将军并不是真的需要我帮忙。这儿才让我感觉真实,卡佐。我能看到获救的那些人的面孔。”

卡佐闻了闻杯中之酒,随后举起酒杯。

“Az da Vereo。”他祝酒道。

“没错,”安妮赞同道,“为真实干杯。”

他们喝下了酒。

“这是维特里安酒,”他喃喃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是从特洛·崴拉默地区运来的。”

安妮歪了歪头。“这重要吗?酒就是酒,不是吗?”

半晌,卡佐只觉无言以对。他和安妮结识将近一年,在此期间几乎一直陪伴在她左右。她给他留下的印象颇佳,当然也从没想过她会说出这种只能被称之为愚蠢的言论。

“我,呃,你是在说笑吧。”他好不容易开了口。

“噢,我想红酒和白酒还是不同的,”她续道,“可说真的,除此之外,我分不清它们之间的差别。”

卡佐眨眨眼,举起酒杯:“你分不清这酒和来时路上的那家小酒馆里喝的青蛙血?你真的分不清?”

她耸耸肩,又喝了一大口,露出思索的神情。

“对,”她说,“我喜欢这酒,也喜欢那种‘青蛙血’。”

“只有瞎子和聋子才会分不清,”卡佐说,“我……这太荒唐了。”

她用端着杯子的那只手的食指对着他。“要是换成某些女王,你说出这话就得掉脑袋了。”她说。

“噢,没错,要是我连猫尿和Dacrumi da Pachio都分不出,我还是干脆掉脑袋好了。”

“可你分得出来,”安妮说,“至少你觉得自己分得出,所以说话还是小心点好。”

“恕我冒犯,”卡佐说,“只是这酒——”他又尝了一口,然后合拢眼皮。“闭上眼睛,”他说,“重新品尝一次吧。”

他听到安妮叹了口气。

“那是在五六年前,”他开口道,“特洛·崴拉默的山丘被野生牛至草和薰衣草的花朵染成紫色,杜松在微风中摇曳。天气很热,有一个月没下雨了。蔓藤上紫色的小葡萄熟得都发酵了。一大家人在采摘果子,有老人,年轻人,男孩和女孩,对每一颗葡萄都小心翼翼,视若珠宝。两百年——甚至更久以前,他们的祖父辈和曾祖父辈也在这儿采摘水果。他们把葡萄放进一只大桶里,等过了中午,天气凉快起来,他们就享用烤猪肉,打开去年酿的酒,伴着音乐,用苹果木杵捣烂摘下的葡萄。他们用传承几个世纪的方法,仔细地进行发酵。他们不紧不慢地干着,他们家族的人永远富有条理。他们把成品储藏在酒窖里,那儿不太冷,也不太热。一切都完美无缺。”他又呷了一口,“味道。牛至草,薰衣草,杜松。烟味来自炉火,来自他们为了庆祝酿酒而烘烤的野猪肉。技艺,耐心……”

他的双唇忽然感觉到了气息。

“安静。”安妮说着,吻了他。

她闻起来就像那酒,还有杏子,外加新鲜的青苹果。她的舌头在他口中逡巡,而他的整个身体突然变得滚烫。他笨拙地丢下酒杯,伸出双手,按住她的耳后,将她拉向自己。她大笑着贴得更近了。

卡佐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

“等等,”他说,“怎么——怎么回事?”

“我总得让你闭嘴嘛,”她说着,双唇又靠了过来,“要不你能讲上一整夜呢。好啦,这不正称了你的意吗?”

他松开手,退后了一点儿,“噢,是的,”他说,“可你一直对我不感兴趣,然后奥丝姹就……”他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这么说,你在维特里安说的那些话——我们遇见那时,还有返乡的路上——都是谎话喽?”

“不,”他说,“不,可那是在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前,也是在我和——

“奥丝姹,”安妮交叠双臂,替他把话说完,“在你和奥丝姹开始之前。”她皱起眉,“你不适合她。”

“不适合她,却适合你?”

“我不一样,”安妮说,“奥丝姹——你也许会伤害奥丝姹。”

“你就不会受伤害?”

“从前也许会。现在不同了。”

“噢,我根本没想过要伤害奥丝姹。”卡佐说。

“是啊。否则你就会做出某些事来,比如说,噢,吻她最好的朋友。”

“是你吻的我!”

“一面之辞。”安妮答道。

“嘿,等等。”他说着,突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安妮忽然大笑起来,然后拿起酒杯,“安静,喝酒,”她说,“不用担心名誉扫地。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